回客栈的路上,四时表情很是幽怨——抱着一大推的衣服。当然岐空抱的更多……那家裁缝店里有几件衣服尺寸正好适合四时穿,样式、布料岐空看着也不错,便当场买了下来,还有几套要现做的冬装要三日后再去取。
岐空看到四时的神情忍不住道:“看你的嘴,撅的都能挂酱油瓶了,给你买新衣服还不喜欢呐!”
四时哼唧:“你买的太多啦。”
岐空笑:“我小时候巴不得有人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呢,你还不愿意啊。”
四时撇撇嘴:“你买这么多,我也只能穿很短时间,以后就不能穿了,太浪费了。”
岐空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扭了扭四时的包子脸:“哎呀,你太可爱了!没事没事,姐姐有钱。”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早熟,还挺节俭的。不过——岐空想了想自己畏畏缩缩的童年,难免有些惆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个孩子,都说男孩穷养,女孩富养,但她完全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刚走到客栈门口,眼尖的小二就赶紧上前接过四时和岐空抱着的衣服,冲岐空打着招呼:“客官,您回来了。有什么吩咐的么?”
岐空拉着四时往房间走着:“卓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想明天带我弟弟转转。”
小二略一思索,脱口而出:“姑娘若是四月来,倒是有好去处。”
岐空站定,回头:“哦?这怎么讲?”
小二依岐空的吩咐将衣服放在床边,退到房门外:“姑娘想是知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诗的,若是姑娘四月来卓城,便能看见这一盛景了。”
岐空疑惑,卓城是平原地带,海拔不高,居然有这种现象,那肯定是——超自然现象。她问:“难道卓城一直这样?”
小二笑道:“客官不知,这怪事是二十年前开始的,直到现在呢。如今每到四月,卓城可是摩肩接踵。”
岐空点点头:“明年四月我要是有空闲了,就来看看罢。对了,来个浴桶,几桶热水。”
小二说了声是,下了楼。
岐空将门关上,揉了揉四时的脑袋:“把衣服换了,你穿的太薄了。”
四时抿着嘴看着她:“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
岐空愣了下,注意到四时泛红的眼眶:“你穿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给你洗洗,干了再穿。”
四时垂下头。
没多一会,木桶和热水都抬了进来。等伙计出去了,岐空仔细用热水把木桶又洗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污渍了,她又使了个净术,看着宛然未使用过的木桶,她皱着的眉头才松了下来,抬眼看向四时:“你自己会洗吗?要不要姐姐帮你?”
四时撇了撇嘴:“我会。”
岐空把水倒进去,水的高度正好适合他坐进去齐脖颈,伸手试了试水温:“一会小心一点,不要呛水了。”
四时点点头,然后直楞楞的看着岐空。
岐空愣了半饷才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让她出去……又叮嘱了一会小心呛水,最后还是不放心,布了个小阵护着他才勉强放下心出去了。闲着无聊的她,坐在楼下大厅里点了壶茶,要了几份点心,听着四周的人扯八卦。
左边的人低声说着当今天子新封的贵妃何等的国色天香;右边的人大声控诉着他不讲理的邻居,养的鸡天天去啄他家种的菜,同桌的人建议他养条大狼狗。
听到这,岐空忍不住笑出声,这主意还真不错,以暴制暴。
这时候屋内突然都安静下来了。岐空顺着屋内人的目光看向大门,一个穿着破旧、年约三十妇人正走了进来,她也知道自己的鼻青脸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还是不得不狠狠垂着头走进来,找到柜台前站着的老板:“钱老板,这是相公三天前的酒钱。”
老板接过钱,欲言又止:“齐家大嫂……”
被称作齐家大嫂的妇人一接触到那种同情的目光,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钱老板,我要去做工了,就先告辞了。”说罢,逃一般的匆匆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屋内才重新恢复喧嚣,不过这次的话题清一色都围绕着那位妇人。
“这齐家嫂子今天又是这幅样子。今日结这儿的酒债,明日又是那家酒馆的酒债,何时是个头啊!”一位穿着一身长衫书生打扮的男人同情道。
“那齐浩真不是东西,这么漂亮的人儿,天天往死里打啊!不懂怜香惜玉,啧啧啧。”另一个衣衫华丽许多的男子回应道,说罢,似是感慨般,自斟自饮。
“周少爷,您既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赶紧把齐家嫂子……嗯?”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妇人,一脸的庸脂俗粉,最后一个嗯字音调上扬许久,挂着一个带些恶意调侃的笑容。
岐空被这笑容刺了刺,冲小二高喊了句:“小哥!把这剩下的茶和糕点送到楼上去!谢啦!”说罢,赶紧上了楼,不再听楼下那愈演愈烈的调笑。
那个女人她还记得,就是几天前她在济世堂第一个帮忙熬药的那位妇人。上次她的伤不过是三天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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