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她一手不知道攥着什么,另一手挥动着想要找个“坚固的墙壁”扶住自己,醉意朦胧之际,耳边的声音已然听不真切。
"姬君…饶了我的头发吧!"
"嘶…"
"疼疼疼…"
再回过神来时,那股眩晕呕吐感消退不少,月瑶闭着双眼靠在一个温暖的怀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的、节奏缓慢的拍打着。
白发男人仰躺在屋顶上,双眸所及之处是浩瀚的夜空,月光轻柔的落在怀中人身上,为少女镀上一层柔软的辉芒,宛如命中注定的纠葛,两人铺开的发交织着,分不清彼此。
男人平静的注视着夜空,听着醉醺醺的声音在怀中响起。
"都怪你,谁家好人带女孩子半夜喝酒?"
月瑶的掌心下,是他规律的、有力跳动的心脏。
她闭着双眼,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些,但在酒精催发下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睡意,很快…她的呼吸变得绵长。
拍打着她后背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犹疑着、缓慢的上挪,最终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脑后。
灯火通明的平安京,繁华的街道上充斥着丝竹声,但在这小小的屋顶上、这隐秘的壹方天地里,安倍晴明只觉得夜晚静谧的很。
于是,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一手覆在月瑶脑后,一手落在她的后背。
这个拥抱很轻,像是在一场岌岌可危的梦境中,他似乎生怕用些力就会将这梦
境惊破。"这酒是我自己酿的…"
"天庆八年夏日时,埋在院子里十坛…盼着与你共饮…""我以为你很快会来,如今…却等了六十年整。"
【天庆八年】【春】
春日到了,又到了动物交、阿不是….
雀妖是一只刚刚成年的雀,它没有嘹亮的歌喉,也没有绚丽的羽毛,在这个繁衍的季节,和它鸟比起来,真的是毫无竞争力。
急火攻心,它央求了好几日,安倍晴明才终于答应帮它看看姻缘。院里栽了一些竹子,正是生长的季节,昨日才到腰间,今日已窜上房顶。
晴明坐在竹荫下摆好法阵,阵眼中心是一面水镜,小雀儿兴奋的在上面跳来跳去。这小雀儿在晴明的式神中,算是不请自来的,除了吃睡、唠嗑…几乎毫无用处。
但晴明很宠它,每当对上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时,他恨不得搬空整个平安京的精品鸟食来喂雀儿。
雀儿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刚开了灵智的兽,而兽的繁衍靠天性,不存在姻缘这么一说,所以小雀儿央求了多次都被这位年轻的阴阳师所拒,但架不住它的坚持不懈,晴明只得假模假样的搭了个把式。
手中快速捏着一系列的手决,看着阵眼中心的水镜,晴明心头无奈,暗暗思量着。
【待会,就撒谎说这水镜坏了吧。】
没有姻缘的雀儿,是无法催动水镜的。
微风穿林拂叶,晴明银白的发半挽着扎在脑后,细碎的刘海随风微动,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快速捏完成套的手诀,开阵的咒语也有条不素、清晰入耳。
水镜平静的躺在面前,清凌凌的倒映着高悬的太阳。小雀儿等了等又等,焦急的蹦来蹦去,最后惊慌的飞到晴明掌心。
“水镜怎么不动阿?”
“兴许…是这水镜坏了吧。”
冷白的指尖点在雀儿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小雀儿被揉的东倒西歪。
挣扎着从晴明的魔爪中飞出来,小雀儿失落的盘旋在半空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水镜处忽然有了异动。
柔和的光芒作起,刚起身的晴明诧异的回过身,乌发雪肤的少女就那样半点招呼没打,笔直的撞入了他的眸中。
她坐在车厢
中,掀起的窗帘任由清风进入,卷起桌案上的书册,翻动着沙沙作响。
一张纸从书册中吹落,不偏不倚落入少女怀中,她眉眼中带着些许惊色,翻过纸张正册,发现是画像的霎那,少女神情倏忽间柔和了下来。
“明明藏的很好,怎么自己掉出来来?”
少女眸光流转,清浅的眸中化开盈盈春色,她冷白的指尖落在画像下册的名讳上,带着笑轻轻描摹。
“安倍…晴明…”
伴随着雀儿的啾啾叫声,水镜的画面戛然而止,它盘旋在空中焦躁的叫着。"怎么是个人!怎么是个!没有羽毛没有鸟喙,丑死了!"
"不许胡说。"
一柄合着的折扇轻轻打在雀儿的头顶,它歪了歪,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闭上了嘴巴只焦急的来回踱步。
雀儿眼光有问题,明明…那姑娘…好看的让人心头发颤阿。
白发青年垂眸,半拢的右手轻轻落在鼻下,他不自在的掩着半张脸,白发遮挡着的耳根处,已然红了大半。
天命姻缘…原来…是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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