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彭局这神秘的模样,赵向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彭局看了过来:“赵向晚,这个画师由你负责接洽沟通。”
一屋子人异口同声:“赵向晚负什么责?她只是过来实习。”
彭局摆摆手:“莫紧张,莫紧张,不是什么坏事。这个画像师比较特殊,不占编制,不拿工资,不坐班,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跟着赵向晚。"
许嵩岭警惕地看着彭局:“没编制、没工资,人家愿意干?天上不会掉馅饼,彭局你可不能贪小便宜。赵向晚只是个实习生,她还得跟着朱飞鹏、何明玉慢慢学呢,哪有时间带别人?"
彭局看他如此紧张赵向晚这个小徒弟,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老许你莫担心,这人你也认得的嘛,又不是坏人。"
“我认得?"许嵩岭糊涂了,“哪一个?”彭局难得如此轻松,眨了眨眼睛:“容我先卖个关子,人就在我办公室,我给你领过来。”
彭局迈着大步,退出重案一组的大办公室,走廊传来他那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朱飞鹏哀嚎一声:“彭局怎么变调皮了?”
何明玉心细、观察力强,打开窗户呶了呶嘴:“看到没?有人捐给局里三台长江750侧三轮警用摩托车、两台北京吉普212、两台最新款的长安微型面包车,大大提升我们局里的警车配备水平,彭局乐得合不拢嘴。"
朱飞鹏后知后觉,张大了嘴:“哪个富豪这么有钱?这么多车不便宜啊。”
许嵩岭走到窗边看一眼停车场,嘴角渐渐上扬。朱飞鹏看了一眼他:“许队,你笑什么?”许嵩岭摇摇头,打了个哈哈。
赵向晚没有笑,眉毛皱了起来。
朱飞鹏留意到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追问道:“你皱眉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赵向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见大家都一脸“我知道是谁,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朱飞鹏抓心挠肝地难受,不停地问:“喂喂喂,是不是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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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来人。胖乎乎的身材 、笑容可掬的脸,穿着领口镶狐狸毛的玄色暗花缎面棉袄,正是季锦茂。
季锦茂的身后,站着季昭。
他的皮肤非常白,是一种细瓷般的白,莹润而细腻。鸦羽般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眸如墨玉一般。这样一个漂亮得出奇的男人,旁人如果不说,真无法将他与自闭症挂上钩。
四季大酒店事件之后,季锦茂来送过一面锦旗,对重案一组办公室比较熟悉,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着走进来,握着许嵩岭的手:“许队,又来麻烦你们了。”
许嵩岭刚刚看到捐赠给局里的车,便大致猜到是季锦茂,他这么大手笔,多半是想把季昭塞到警
队来。
季昭是超写实派画家,这么一个请都请不来的人,上赶着到重案组来当个画像师,难怪彭局乐成那样!越想越欢喜,许嵩岭满面堆笑,回握住季锦茂的手,爽朗一笑:"不麻烦,不麻烦。"
季昭没有说话,眉眼间依然保持着高冷姿态,跟在季锦茂身后,缓步而入。
彭局笑着介绍:“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我们局里的新同事,季昭。未来他将正式进驻重案组,协助你们完成画像工作。赵向晚,以后季昭就由你负责沟通交流了。"
彭局发了话,赵向晚上前一步,敬礼:“是!”
彭局很满意赵向晚的态度,对季锦茂说:“好了,我已经完成任务,剩下的你让季昭和他们对接工作。"
说完,彭局背着手愉快离开。警队用车不再紧张,画像师也有了着落,还不用给编制和工资,完美。
季锦茂冲着重案组的所有人拱手。
"外国心理学专家汉克斯建议让季昭多和陌生人接触,我倒是想放手呢,可又害怕再出现上次酒店的事故,左思右想,哪里还有比公安局更安全的地方?在座的各位都是正义之光,做的是惩恶扬善的大善事,一定能理解我这个老父亲的心吧。
我现在活着一天,就能够关照他一天。可是我总有离开人世的一天,到时候季昭怎么办呢?拜托各位多多关照,教教他怎么和人打交道,学会认清好人坏
人,我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季锦茂拿出跑江湖、拜码头的做派,团团作揖。
星市首富,明星企业家,上市公司总裁,如此放低身段,又是 捐车又是作揖,为的只不过是让儿子接触社会——这样的慈父姿态,让许嵩岭动容。
他上前扶住季锦茂的胳膊:“放心吧,季总。你既然把季昭交给我们,那我们就接着。只是……警队生活艰苦,不知道季昭吃不吃得起这个苦?"
季锦茂笑得像只狐狸:“警队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这回我捐车的时候就和彭局说好了,其中一台北京吉普、一台微型面包车由重案一组使用。另外,我派了两个厨师到警队食堂帮忙,保管改善大家的伙食。"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那辆新北京吉普我来开!"
"一辆面包车就能把咱们组所有人都带上,以后用车方便多了。""太好了,咱们局里的食堂伙食早该改善改善了。"“我宣布,以后早、中、晚,我都在食堂吃!”
看着这些风里来、雨里去,为侦破一个案件奔波劳累的年轻警察,因为多了车、改善了伙食而欢呼,季锦茂有些心疼。
他们的年龄和季昭差不多吧,却早早承担起工作的重担,令人敬佩。
季锦茂说:“我已经和局里商量,捐赠一百万,设置惩恶扬善基金,每逢大案侦破,都会有相应的奖金发放。"
欢呼声更响了。
也许富二代朱飞鹏并不在意钱财,但其它几个在意啊。警察工资并不高,如果说侦破案件能拿到奖金,不管多少都是种激励嘛。
欢呼声里,许嵩岭把赵向晚叫过来:“你能与季昭沟通,以后就多带带他。”
赵向晚再一次点头:"好!"
季锦茂的笑容近乎讨好:"给你添麻烦了。"赵向晚抿了抿唇:“还好。”季锦茂曾说过他有办法让季昭跟着自己,没想到是这个办法。
见赵向晚的态度有些不咸不淡,季锦茂担心她不高兴,忙伸手拉过季昭,送到赵向晚面
前。
"以后呢,就让季昭跟着你。你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你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季昭很好养的,他不挑吃、不挑穿,就是不会说话,有时候会有点小情绪,你多担待担待。”
与季昭陡然靠近,他的内心世界再次以画面的方式呈现在赵向晚的脑海中。
>还是那片旷野,还是那棵大树,还是那只云雀,只是盖在地面上的雪少了许多,露出一小块草皮。
云雀没有飞翔,正在那块草皮上蹦趾。小云雀仿佛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边啄着地面刚冒出头的嫩尖,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难得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看到如此纯净、天真的成人世界,赵向晚试探着问了一句:“草不是绿的吗?不如画点颜色。"
再一次见识到赵向晚独特的交流方式,季锦茂有点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的反应。
一直低着头的季昭忽然抬起头来,一双黑呦呦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季锦茂双手使劲捏着,这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季昭和她才见第二次面,竟然就与她目光对视!要知道,季昭从小就抗拒与人交流,基本不与人目光接触,除了把他抚养长大的奶奶,季昭不会正眼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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