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太软,两个人的重量叠在一起,要孔如琢分明地感知到,自己向下坠去。心脏猛地收紧,她下意识收拢手指,和他紧紧交扣。
浓黑似墨的空气里,他们鼻尖抵着鼻尖。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好像很讨厌我插手你的事情?"
冷冽霸道的广藿香气息弥漫过来,一如既往的熟悉,却又多了一丝冰霜般的冷鸷。
孔如琢侧开头去,想要避开他近在咫尺的迫切。可他却掐着她的下颌,逼着她看向自己。
手机在刚刚的动作间,滑落在地板上,屏幕自动亮起,复又熄灭。唯一的光也落了下去,他们之间,只剩了最纯粹的触碰,这方寸之间,印证着彼此的存在。
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孔如琢却总觉得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一般,侵占挤压着她的空间。
下颌处,他的指有力冰冷,却又在肌肤摩挲时,泛起热度。绝不容许她分毫的逃离。
孔如琢挣扎道: "蒲又崇,你先放开我。"
可他迫得更近: "是不喜欢我插手你的事,还是……""不喜欢我?"
胸腔贴紧胸腔,两颗心脏跳动。近得仿佛有了回声,却又听不见彼此,深处的声音。
孔如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用沉默,应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许久,蒲又崇松开了她。
压在身上的重量移开,床
垫向上微微弹起。孔如琢听到衣袂摩挲的声音,是他站起身来。
墙边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而缓缓亮起,一点点橙黄色的光,映得他的面孔,也有了一种油画似的不真实的英俊。
他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仍旧是那样冷淡矜贵,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动他。孔如琢没有看他,只静静躺在那里。
他走到门前,要开门时,忽然回过头来。"宁愿千夫所指,也不愿公开?"
孔如琢没有说话。他便嗤的一声笑了。
"可惜,无论你愿不愿意,孔如琢,我们的人生从这场婚姻开始,注定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门被打开复又合上。他离开的悄无声息,若不是枕上还有一点温度,孔如琢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她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忽然记起刚刚的梦里,她被父亲顶在头顶,去摘院中树上开
出的第一朵花。
那树好高,从上往下看,像是深谷。父亲护着她,笑呵呵和她说: “有爸爸在。”
她心中安定,却又隐隐有些紧张,指尖将要碰到那朵花时,父亲却忽然松了手。
她坠下,向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又好像看到母亲坐在病床边,床上的哥哥面无血色,还未从昏迷中苏醒。
母亲向来保养妥帖,往日望去像是仅有三十如许,哥哥出意外时,她却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露出了苍老的痕迹。
"潋潋。”母亲的声音,平静如同深谷,再不起一点涟漪, "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你的父亲。"
她不敢动,怕稍稍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她在爱里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一天,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爱情是一场弥天大谎。她的父亲背叛了家庭,也让她再也不敢去相信,爱可以永恒。
孔如琢蜷缩起来,轻轻地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分明。响了半晌,自动挂断,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孔如琢不胜其扰,到底伸臂将手机拾起,看到来电话的人,下意识皱起眉来。"怎么了?"
br />电话那边,经纪人被她语气里的冷淡给哽了一下: “就是来向你汇报一下,我们的人已经在控制舆论了。"
孔如琢冷笑一声:“你和我说干什么,告诉蒲又崇去啊。”
经纪人:?
经纪人不明就里,越发小心翼翼: "………蒲总现在已经垂帘听政了?"原来蒲总拿的是大男主剧本啊。
孔如琢:..
孔如琢被他气笑了: “今天你不是一大清早,就跑去给他通风报信?”
经纪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惹恼了孔如琢,连忙解释说: “我是怕蒲总不同意公开你们的婚姻,所以先去和他沟通了一下。"
结果蒲总倒是一口就答应下来,反对的反而是这位小姑奶奶。
孔如琢冷冷道: “我不希望下次又有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蒲又崇只是和我结婚了,不代表他有权利,对你发号施令。"
“可……”经纪人说, “可孔总已经将经纪公司转到了蒲总手下,现在他不光有权利对我发号施令,连带对你的各项工作,也有一票否决权。"
孔如琢: ".…什么?"
经纪人: “孔总没跟你说吗?就在前段时间,蒲总说公司还维持原样,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先。只是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又事关你们两个,我这才去请示了蒲总。"
半晌,孔如琢才震惊道: "哥哥为什么要把公司给蒲又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孔如琢:坏了,我成了打工仔了!
小孔雀其实已经心动了,才会这么纠结,要不要接受蒲总都怪渣爹,给我们小孔雀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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