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既欣慰孔如琢不钻牛角尖了,却又怕孔如琢其实没想开,只是演出来的。耳提面命小助理,必须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这样严防死守下,首映礼总算到了。
网上这些天,已经被孔如琢的神隐折磨得要发了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已经飙升到了最高。
首映礼前的预热直播,在线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人吗,数量还在稳定地增长。
大家都在猜测,究竟孔如琢嫁的是何方神圣。
而孔如琢的黑粉则在嘲笑孔如琢,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后,是不是自知理亏,才这么久都不敢公开露面。
化妆间中,孔如琢坐在镜前,垂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
小助理实时汇报说: "在线人数超过往年所有电影的首映礼了。"经纪人却眉头紧皱。
之前孔如琢已经预告了,今天会同蒲又崇一起出席。可到了现在,蒲又崇还没回来。
若是孔如琢真的一个人走上红毯,还不知道网上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经纪人犹豫再三,还是劝孔如琢说: “不如今天先取消吧。”孔如琢扫他一眼: “那他们只会说我临阵脱逃。”
经纪人说: “丢人
也总比爆出你们俩已经离婚的八卦要好。”
孔如琢没说话,半晌,才道:“他说了让我等他。”
答应她的,他从不失约。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她的语调平淡,可经纪人却在她眼底,望见灼灼的光。似是星尘,又如烈火。
经纪人一时说不下去,到底叹了口气,转头吩咐公关部的人,严阵以待,防备网络上可能会出现的任何声音。
晚上八点整。
电影首映礼正式开始。
孔如琢作为原定的开场嘉宾,坐在车中。
旁边经纪人最后一次努力: "不然还是换成压轴吧?"整个红毯下来也要半个多小时,说不定这半小时里,蒲总就回来了呢?
红毯外,无数的闪光灯已经闪烁不休,雪片般,淹没视线的每一寸角落。
孔如琢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却并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那条消息。
眸中的光微微一黯,孔如琢沉默片刻,将手机丢给经纪人。"不用延后,计划好的事情,我不喜欢改变。"
车外,礼宾得到指示,上前握住车把,将车门拉开。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闪光灯。孔如琢下车一瞬,如同陷入一片凝滞的暴雪中。
她目不斜视,向着前方的采访区走去。
因为报名参加的媒体太多,这次的采访区,特意放置在了会场入口处。此刻,媒体记者已经将原本宽敞的采访区挤得密不透风。
当孔如琢来到的时候,若不是安保们立刻上前,死死将她护住,情绪激动的记者们,几乎要将她淹没——
按经纪人的想法,红毯就算了,采访这一环,按理说是必须要取消的。可孔如琢还是拒绝了。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整个剧组,为了这部电影而努力了近一年时间。又怎么能为了她一个人,打乱宣传计划?
孔如琢不觉得自己是个舍己为人的人,她只是有基本的职业操守。
因此,哪怕看出,这些守在这里的记者脸上,都带着一种饥肠辘辘的表情。孔如琢仍从容不迫地走上了采访台。
第一个问题平平无奇,大概是作为开胃菜。“孔小姐这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
场合,是为了新电影做准备吗?”
孔如琢淡淡地笑: "一部电影结束,我通常会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来脱离角色。"
“孔小姐演的,大多是正面角色。温柔、善良、美丽、富有,你在屏幕上,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角色,那么现实中,孔小姐觉得自己是本色出演吗?"
孔如琢还没回答,旁边又有人问: “孔小姐已经拿了这么多影后,足以证明演技高超。是不是说,这些角色,其实都是你用演技演出来的呢?"
孔如琢沉默。
这像是一个讯号,接二连三的问题抛了出来。
“孔小姐家世显赫,能继承多少财富?”
"是不是为了争夺家产,你才把你的弟弟也送进了监狱?"
“今晚不是说要带先生一起出席,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是否因为网上的言论,你们决定结束这段契约婚姻?"
哪怕主持人一再强调,不要询问和电影无关的问题。可娱记们面对着可能得到的回答,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刺耳的声音中,孔如琢静静站在那里。
她今日穿着一袭黑色的曳地长裙。
黑色的轻纱如同最深沉的夜幕,摇曳着包裹住她曼妙的身姿。手工缝制的水钻,沿着裙摆一路蔓延,只需要一点灯火,便呈现出一种潋滟如水波般的光泽。
她的脸苍白如雪,唇却是勾魂摄魄的红。
极致的黑白同这一点玫瑰色的红,要她的美,也超脱了凡俗的范畴,有一种不似真人的惊艳。
这样的美,超脱而脆弱。是樽前一盏雪,也是彩云易散琉璃脆。
指尖轻轻地跳动一下,像是想挽住谁的手臂。
孔如琢垂下眼睛,忽然在想。如果蒲又崇在的话,他们一定不敢这样问她。
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将一切都处理得妥帖。他会摘下所有的荆棘,只在路旁留下玫瑰。
可他不在。
心猛地疼了一下,像是有一颗延迟了时光的子弹,终于无法阻止地射入心脏。他答应她,会回来的。
隐藏得极好的痛苦,如潮汐一般汹涌地上涨。
装睡的人,不能继续欺骗
自己。
蒲又崇失约了。
问题如同尖刀,用力地刺入她的胸膛。暴风雨和雪崩,竟然在同一时刻降临。
生平第一次,孔如琢想要逃离。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孔如琢抬眼看去,看到一名娱记,忽然低下头取出了手机。
震动的声音还在响着,记者们接二连三地低下了头,去看手机上收到的消息。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看向了孔如琢。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无冕之王们,这—刻的表情中,却带上了畏惧。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下—刻,孔如琢纤细的腰肢,被人揽住。
冷而清冽的广藿香混着鸢尾根的气息,那样分明地没入鼻端。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优雅。
明明凉薄刻骨,却在这—刻,温柔至极。
“滓焱,我来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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