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儿?”
“真没事。”有事的是你,一腔少女心破碎了。
李重润也知道李成器订婚的事情,看着阿夙的目光频频落在李成器的身上,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找个没人的凉亭和阿夙说了这事。
“阿夙姐姐……那个……”李重润艰难地开口道:“最近的喜事挺多的。”
阿夙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李重润道:“嗯,是挺多的。长宁和武延基已经开始走六礼了,虽是一对新人,却是两家喜事。”
李重润鼓起勇气道:“四叔家也有了喜事。”
“是呀,不过寿昌应该比长宁还小吧,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这么早。”阿夙说道。
李重润顿了顿,艰难地说道:“成器阿兄也订婚了,你知道吗?”最后一句,李重润故作轻松。
阿夙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怔怔地良久不能回神。她感到心中空落落的,脸上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李重润担忧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待她回神。
过来一会儿,阿夙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多谢,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阿夙……”李重润忍不住叫道。
阿夙转头,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有,谢谢你。”
李重润道歉:“对不起。”
“你做的很好,谢谢告诉我,谢谢你喜欢我。”阿夙转身回来,轻声对李重润说道。
李重润闻言,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袋,脸烧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飞速地说道:“对,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灿烂的笑容,喜欢你爽朗的性格,喜欢你是你。”说吧,就飞快地逃走了。
这个举动吓了阿夙一跳,继而冲散了暗恋破碎的伤感,阿夙忍不住笑起来。阿夙用了一晚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喜欢别人,别人也有喜欢的人,就像也有人喜欢她。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次日,阿夙努力压抑往李成器方向看的目光,然后将精力投到课业之上。他们这个班级,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结业了。
这次休息,阿夙回到家中。武婧儿叫来她,祖孙二人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不仅关于感情,还关于未来以及信念。
末了,武婧儿抚摸着阿夙的头,道:“我们老了,而你的路还很长。祖母不能一直护着你,将来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我希望你能顺着自己的本心走下去。”
阿夙目光坚毅,握住武婧儿的手,郑重地点点头道:“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武婧儿的脸上露出微笑,道:“以前你接手的事务都是边边角角,从今天起,你要接手楚王一脉真正的事情了。”
武婧儿虽然没有结党,但她手下带过的女官不计其数,而且她在宫廷和朝廷经营多年,有不少人脉。
阿夙迟疑道:“这……”
武婧儿拍拍她的肩膀道:“要掌握力量,但不要过度依赖外部的力量,最关键的是你自己要有别人无法替代的才干。”
“我知道了!”阿夙郑重地应下。
天空下了一场绵绵的秋雨,天气逐渐变凉。
王迦陵病倒了,吃了不少天的药也不见好,诊断的太医虽然语焉不详,但武婧儿已经知道了王迦陵大概病入膏肓,几乎是药石无医了。
王迦陵自今年入春来,就身子渐渐不好了。她辞了宫中的官职,在家中修养。
武婧儿得知后,给阿夙请了假,让其住在国公府照料外祖母。王迦陵仅有一女,常年不在身边,有阿夙在身边,也许会有不少慰藉。
由于苏月莲是官身,武婧儿请示了武媚娘,然后写信给苏月莲,让她回来。
时间门在等待中流逝,王迦陵知道此事后,先是埋怨这样做会让月莲担忧,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女儿回来。她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
两个多月后,苏月莲风尘仆仆地回来见了母亲最后一面。王迦陵子在当夜含笑而逝。
白发苍苍的苏庆节拄着拐杖主持了继母王迦陵的丧事,受王迦陵教导过的学生纷纷过来悼念。宫中的孩子也都过来了。
武媚娘感念王迦陵的功绩,赐谥号“文惠夫人”。
办完王迦陵的丧事后,一向身体健康的武婧儿病了一场,喝了一个月的汤药才好。
此事吓了武媚娘一跳,若不是武婧儿不宜移动,她说不定要将人挪到宫中让太医围着替武婧儿看病。
此间门,武媚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双翼皆折,心中感到不妙,叫来一向信任的狄仁杰解梦。
鹦鹉,因鹉与“武”同音,又能学人言,且羽毛艳丽,故被视作武周的祥瑞。
王迦陵病逝,武婧儿病重。武媚娘生怕武婧儿也随王迦陵去了。
“鹦鹉,武也,双翼乃指圣上二子。圣上若起复二王,则鹦鹉亦可扶摇直上九万里。”狄仁杰虽然比武媚娘小两岁,但看起来却比武媚娘显得苍老。
武媚娘闻言,顿了一下,她所担忧的是这双翼指向已逝的王迦陵和生病的武媚娘。如今听狄仁杰这么一说,心中稍松,但仍有些不豫。
“前些日子,我梦到与人下双陆而不胜,你解说是因为中宫无子。是不是我梦见一只狗,你都能扯到立储上面去?”
狄仁杰跟着武媚娘在紫微宫中散步,闻言笑道:“狗,性情忠厚,而又护家,圣上梦到狗,我要恭贺圣上又得贤臣良将。”多年的宦海历练,狄仁杰的性格愈发圆融自如了。
武媚娘闻言笑起来,心情也跟着顺畅起来,迎向早晨的旭日,道:“国老觉得我这个皇帝做得如何?”
狄仁杰由衷赞道:“陛下励精图治,疆域广袤,国库充裕,百姓富足,有治世之实,堪匹太宗。”
“你觉得楚王如何?”武媚娘又问。
狄仁杰答道:“治世之臣,公而忘私。”
“东平郡王如何?”
“开疆拓土,安邦定国。”
“房如雪呢?”
“多谋擅断,有房公遗风。”
“那国老觉得我立太平为储如何?”武媚娘转过身定定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心一咯噔,扫了左右,发现只有自己二人,苦笑道:“公主的才能远超一般人,但比之圣上差了许多。或许两三代之后,武周需要这样英明的守成之君,但现在武周需要的是稳定啊!”
狄仁杰曾在安东任官,看着边疆形势,民族成分复杂,矛盾不断,若处理不好或者稍一放松,很可能就会引发叛乱。
他从安东一境,就可以推测安西、安北、云中、吐蕃以及流求等地方的情况。四周皆是如此啊。
“竟然连狄公你也反对吗?”武媚娘叹了一声。
狄仁杰拱手道:“请圣上三思。微臣听闻庐陵王长子有贤名,幼女得陛下宠爱。皇嗣长子亦有贤名,三子也得过陛下赞赏。”
武媚娘闻言又沉默了,道:“此事出乎我口,入乎你耳,不可外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臣知道。”狄仁杰说道。
“回去吧。”
武媚娘转身和狄仁杰往回走,阳光在他们身后洒下来。
武婧儿病好之后,回到皇宫。武媚娘大喜,握住武婧儿的手说道:“咱们姊妹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三姐姐万勿舍我而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武婧儿双眼湿润,同伴的离去迫使她不得不面对死亡。随着时间门长河的流逝,她们这些人终究要和熟人告别,或者熟人要和他们告别。
“好,陛下也不要先我而去。”武婧儿道。
“同生共死,姊妹一心。”武媚娘道。
武婧儿闻言笑起来道:“嗯。陛下,为政也不要懈怠啊。”
提到政事,武媚娘突然说道:“我欲立显儿为太子,你意向如何?”
武婧儿一愣,随后道:“好。”
武媚娘拍了拍武婧儿的肩膀,道:“三姐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下面的就要交给年轻人吧。”
这条路很艰难,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持续不断地开拓。
武婧儿点头,隔着玻璃窗户看见外面盛开的红梅花,道:“红梅开了,欺霜傲雪,占尽小园风情。”
武媚娘顺着武婧儿的目光看过去,道:“是呀,花开了。”
天授九年腊月二十一,武媚娘下诏立庐陵王为皇太子。
诏令下去后,武媚娘坐在明堂上,看着满堂大臣欢喜鼓舞的神情,心情不豫。
她还没有老!她依然精力旺盛,还没有老到需要继承人的地步!
此时的武媚娘就像狮群中的首领,虽然依然能够震慑宵小,但是由于年迈,不断有其他小年轻悄悄摸摸地想要挑战她的权威。
李显一家接到这道圣旨后,激动不已。他们一家终于时来运转,从惶惶不可终日,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阿娘,淡定。”李重润亦是心中欢喜。
韦滢滢深吸一口气,但脸上的笑容但依然遮不住,她扫视一圈道:“以后,你们谁也不许乱说话。圣恩浩荡,我们一家要感念圣上的恩德。”
“嗯。”“好。”几个儿女们纷纷应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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