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二皇子看着眼前朝他射来的长箭,只犹豫一秒,便扯过身前皇帝的肩膀将自己牢牢遮挡在后。
箭矢穿透血肉,发出“噗呲”的声响。
随即,官家满脸不可置信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垂眸看着射进胸口的箭矢,这一刻竟不知该怨毒地看向自己哪个儿子。
官家轰然倒地,就在二皇子怔然的瞬间,远处的元烨又飞速射出一箭。
箭中。
元烨复又重复道最初进入御书房时说过的那句话,"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说完,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仰面几乎瘫死在地、仅仅吊着最后一口气的二皇子拖到一旁。元烨穿过众人走到官家面前,满目哀痛的将他扶起来,任由他靠在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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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烨扶着人,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 “父皇,二哥还是心软了些,若他愿意以贵妃娘娘与其腹中皇子的性命相逼,父皇又会如何选择?"
闻言,怀中奄奄一息的苍老帝王猛地一震。半晌后,认命般垂眸道: "拿圣旨来。"
元烨挑眉看向远处的贴身侍卫,然而对方紧咬牙关,却是分毫未动。他心中一慌,敏锐地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当他看向远处的盛二时,对方竟干脆冷笑着别开眼。
元烨当即意识到古怪,还以为是魏兰舟从中作梗,却见他依旧被自己手下的侍卫死死按压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而他也没有任何挣扎之意,显然认识到成王败寇,今日只要不是二皇子继位,不管换做是谁,他都是满盘皆输。
这片刻的诡异沉寂让元烨额头霎时便冒出一片虚汗。
而一旁奄奄一息的二皇子似是也察觉出眼前气氛的古怪,他瞧着元烨的侍卫压根不听从他的指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元烨,你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你焉知自己不是那只螳螂?"
说完,他满脸狞笑瘫倒在血泊中。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外信步走进三个男子。
为首之身长身玉立,深眸微垂,清冷寡淡的眉眼间蕴藏一丝浅薄的戏弄嬉笑。刹那间,元烨如遭雷劈。
两个明明早已身染疫病不治而亡的人,一个此刻应该囚于天牢的人,此时怎会齐齐出现在他眼
前。
元烨遍寻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他分明记得这两人已死,如今又是为何?
脑海中的记忆疯狂翻涌,而他越深入去想,越觉得神智模糊,脑袋剧痛无比。
随着三人身后又现出一个人影,元烨像是忽地明白了什么——只见那位应他所求、为他研制让人失忆秘药的法师竟也站在对面。
似惊雷劈下,元烨脑中闪过一道迷茫的空白。
他呢喃道: "你们没死,你们合伙篡改了我的记忆?"那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早已从自己口中得知了所有的计划?
这一刻,元烨忽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无所遁形,在大庭广众之下昭示
着自己可笑又愚蠢的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仗,他败得一塌涂地。"你们要杀了我?"
宁珩淡淡摇头, "二皇子,至于该如何处置你,官家总有定夺,我们身为人臣,岂会做那等逾矩之事。"
元烨脸上露出荒唐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前世他与二皇子斗了个你死我活,最后却是由季子焉捡漏登上帝位。如今宁珩却冠冕堂皇同他表明立场,说他们只是人臣?
他讽刺扯唇,虽然前世他被季子焉的人带下去,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笃定若非季子焉谋逆,官家又怎会放着自己的爱子不顾,把江山拱手让与他人。
然而接下来宁珩说的话却犹如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躬身行礼朝着被人扶坐在桌案对面残存一口气的官家道: “陛下,如今贵妃娘娘已经获救,此时就在门外,可要传唤?"
官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点了点头。
贵妃被身边的宫女扶着走进御书房,才一见到屋内的惨状,便捂着腹部恸哭出声。
她的目光在二皇子的尸身上凝视许久,一步步走向皇帝。女子声音哀婉,沉沉唤了一声: “陛下。”
官家掩唇咳嗽一声,扫过掌心的血迹,疲乏道: “爱妃,最后一次,为朕研一次墨如何?”贵妃哭着将墨研好。
随着官家提笔将最后一个字在圣旨上落下,他爱怜地抚摸着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刻他想了什么。
一旁的元烨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他不顾一切甩开身后桎梏他的侍卫,扑倒在桌案前。
待他看清圣旨上传位于何人的绝笔后,他的脸上接连闪过茫然、狠戾、后悔的神色,最后凝成自嘲的一抹笑。
原来一切竟都是天意,若非他们兄弟相争惨死于官家面前,又怎会轮到他……元烨癫狂大叫道:“季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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