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三次笔录经历,一次是邻居报警,一次是他自己报的警,还有一次是父亲入狱之后被询问。
“能查到的是他去打了一年的工,似乎是做补习,一天接三份补习课程,那个时候他奶奶已经住院。”
“之后父亲出了事故……他去过他父亲工作的地方。”
“不久之后他父亲因为杀人入狱,他在此之前买了一份遗孤意外保险……保险额度是二十万。”
林微寒向后翻到了那份保险,是针对未成年人,父母如果发生意外成为遗孤,在成年之前会有补助。
页尾有清晰凌厉的路月沉三个字。
这个保险是路月沉自己买的。
十七岁……已经能算计到了这一步。
林微寒的视线稍稍停顿,再往后翻是笔录,报案人是邻居,受害人是路月沉,被家暴造成三级中度伤害,报警之后被送到了医院,医药费还是邻居出的。
第二次是路月沉自己报的警,父亲赌博被要债的找上门,他直接把父亲交给了要债人,然后报警。尽管及时报警,他父亲还是被打断了一条腿。
因为是未成年,加上动机难以根底判断,这件事不了了之。
再后来把自己父亲送进养老院,养老院修养了半年,这段时间的费用全部都是路月沉出。
江释:“他在此期间不止买了一份保险,意外险、残疾险、重大事故险……都是买给他父亲的,受益人都是他自己。”
很明显,巴不得对方赶紧死。
“无论他爹做了什么,那也是他父亲。”江释斟酌着说。
“是吗,江释,你真这么想。”林微寒笑起来,“我倒觉得,这种人渣不如死了算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江释说,“这些尽管我们心知肚明,却并不能直接评判。”
“小寒,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林微寒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居多。”
江释:“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对你隐瞒。”
“我知道。”林微寒拉低了帽檐,“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假如是我,这种事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可惜他不是路月沉,他只能原谅自己,没办法直接赦免路月沉。
不告诉他他生气理所应当。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江释说,“那是他的家庭,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车窗掠过灯光,江释在一旁叹口气,看着靠着车窗的青年,那张精致阴郁的面容倒影融入夜色,透出一份天真的澄澈来。
这样的性子……平时里人人都知道要人前伪装,永远假装自己高尚,让自己立在有利的位置,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眼前的青年却总是直言不讳……让人难以放心。
很快到了机场,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江释定了两间舱位,他们两个人在隔壁。
两个小时的飞程,玩不了手机,他去敲了江释的门。
“小寒?()”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微寒问了一句,他注意到茶几上放了一本书,看样子刚刚在看书。
“嗯,是新版克林索尔童话,”江释说,“觉得很有意思。”
林微寒在旁边坐下来,江释为他冲了一杯咖啡,咖啡加奶加糖,那本书江释继续拿过去翻页。
“小寒要不要听听。”江释问他。
林微寒点头,有人愿意讲故事正好,他顺着看过去,在自己包里发现了一些小零食,都桃子做的,似乎是棋云临走的时候塞给他的。
“这篇讲的是使徒和朝圣者的故事。朝圣者路过塞纳河畔,途中经过救了一名落魄使徒。之后使徒追随朝圣者左右。”
“使徒经过伊甸园,对朝圣者说:我主,可要尝一尝禁忌之果的滋味,人人向往,这里是苦涩的天堂。”
“朝圣者谢绝,说:此朝圣道,通向上帝之心。晦涩险阻,圣光相伴。”
“使徒说:我自信奉我主,自愿追随主的意志。”
“经过圣殿之河,使徒以纯澈之心换取圣水,为朝圣者解决路途之饮,他们在上帝炙烤的炎热大地前行。”
“经过地狱殿堂,使徒以双眼换取眼泪之泊,湖泊短暂地浇灭了地狱之火,朝圣者得以穿过恶魔之眼,通向地狱尽头。”
“经过婆娑河畔,使徒以双腿换取遥遥船舟,船舟载他们二人横渡,朝圣者得以过死魂之河,到达天堂之门。”
“抵天堂之门,使徒再难行路,朝圣者弃之而去,使徒倒在婆娑河畔。双目难见,双耳纵听风声,得知朝圣者远去,痛哭流涕。”
“使徒:我主无心,亦难爱人。朝圣之道,尽化沙尘。遂闭目而死。”
林微寒:“……”
江释一向喜欢这种绕来绕去的故事。
“结局怎么样了?”林微寒问。
“结局是使徒化成上帝之身,朝圣者被审判,失去朝圣的资格。”江释说。
“哈。”林微寒毫不意外,这种故事的结局,他皱起眉头,看着正红色的书面,上面是一副圣母画像在哭泣流泪。
“好无聊。”林微寒说。
“使徒的付出是想传递给朝圣者责任,接受他人的好意,同样需要付出代价。”江释说。
“小寒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们现在也可以来看看实验资料。”江释说,“南方的科研实验室现在已经很先进了。”
林微寒对这个更感兴趣,江释传了资料过来,此次实验负责人是顶尖科研院士的学生,对方姓裴,人称裴教授。
裴闻之在南方非常出名。
由于对方没有参与过北方的科研项目,他们只在各种报道上听过,并没有真正见过。
“他们收养了一批显性X型病毒后遗症的孩子,那群孩子定期要来实验室做检查,我今天接到裴教授的通知,我们过去……可能要帮忙照看那些孩子。”江释说。
“……”林微寒稍停顿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你确定吗?”
“观察那些孩子的情绪对我们也很重要,这是裴教授的原话。”江释说。
“据传,裴教授很不喜欢北方过来的科研人员,似乎每一批的过来都要经历一番……这对南方科研实验室来说是常事。”
林微寒面无表情,眼底几乎泛出冷意,还没到就已经准备给他们找茬了,这教授怎么这么小气?
江释:“自从南北科研工作室分区,基本上南方做出来的实验都要在北方发行,他们因此不满也很正常。”
相当于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科研成果全部都要以北方科研区的名义发行。
“小寒……不喜欢孩子吗?”江释问。
……这还用问。
林微寒应声,他冷笑一声,手里的数据放到了一边,“看来这些数据我们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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