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下,就跳进了我精挑细选的镜头中央,我能怎么办呢?”
路炀:“……”
“等你落地后我也想再拍一张,但老天爷不给面子,后面再拍的就没那瞬间好了,”单反说着又往后翻了几张,果真都不如路炀误闯的那张好看。
他收回相机,无辜地耸肩一摊手:“你看,我也很绝望呀。”
路炀:“…………”
天可怜见,路炀方才那一跳纯粹是心血来潮,他已经太久没有碰滑板了,上一次还是开学前暑假结束那会儿,因为练这个动作从高处落下,不小心崴了脚,别说玩滑板了,跑步都费劲儿,直到这些天才好了七七八八。
因此刚刚陡然碰见这么个合适的场地,合适的时机,才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没克制住,痛快地过了把瘾。
——鬼知道对面竟然杵了个蹲晚霞的摄影师。
单反看着路炀那张冻得快能结霜的脸,莫名感觉很有趣,忍不住问:“我要是把你拍丑了你想让我删掉,我还能理解,但这不是挺帅的么?”
——事实上路炀那张脸根本不存在会拍丑了的情况,单反自认自己的技术也不可能会拍出那种照片,所以前半句约等于废话。
只见路炀收回视线,声音冷淡道:“不喜欢被人随便拍而已。”
单反挑眉:“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路炀耐心耗空,冻着脸转移话题道:“既然不能删,那你后面如果要发出去,把我的脸涂了。”
单反饶有兴致:“怎么涂?”
路炀木着脸:“马赛克。”
“哦——”单反又问:“马赛克怎么涂?”
“……”
路炀冷飕飕地瞟他:“用手涂。”
单反:“……”
俩人四目相对瞪视半晌,单反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指着又调回去的照片说:“你确定这照片涂了马赛克还能看吗?”
“那不然怎么办,”路炀只觉眉心狂跳,“你给我抠出来?”
“那有点难,”单反分外有趣地看他,“我只是喜欢拍照,不是修图大师。”
话已至此,还能说个屁呢。
路炀冻着脸沉默着,只觉今儿是犯了太岁。
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路炀果断一蹬滑板,准备转身走人。
谁知单反又叫住他:“这就走了?”
“不然?”路炀回头冷冷道:“留着手把手教你怎么涂马赛克吗?”
单反面露难色地微妙道:“不好吧,刚见面就去对方家里,这会不会太快了?”
路炀:“……”
艹。
哪里来的神经病。
眼见路炀脸色风云变幻,颇有下一秒就要抄起滑板给他一板底的趋势,单反终于收起了调侃之心,挑着嘴角转移话锋道:
“你就是不想照片发出去后被人看到脸,对么?”
路炀停住动作,黑色背包被他随意地斜垮在肩上,夜风带着温热卷过他帽檐下的发梢,银色耳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而平淡:
“不行?”
单反眉梢略略扬起。
他生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双眼皮很深一道,从路炀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一直处于面带微笑的状态,仿佛上帝雕刻他时笔尖失了控,给唇角划了道深埋于骨的上翘弧度。
但直到此时此刻,那双桃花眼才终于有了变化,弯出道细不可见的弧度,浅淡的笑意在眼底缓慢蕴开。
只见他收了相机,说:
“照片我不会删,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发出去,存相机里做个硬盘照,这样可以么?”
路炀不由一顿。
“要不信,你可以加我微信,”单方说着便往兜里去摸手机,全然忘了方才不等人开口,便率先回绝的事,“我不屏蔽朋友圈。”
路炀瞥他,半晌转过脸:“不了。”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句,“谢谢。”
单反颇为意外怔了下。
然而只见路炀踩在地面上的那只脚轻轻一蹬,下一秒人已经在两米开外的位置。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小树林前方藏着条通向深处的鹅卵石小道,蜿蜒曲折的两侧摆着长椅,上头坐满黏黏糊糊的情侣们。
谁也没注意到这一角的短暂交谈。
路炀拽着包滑出去没多远,刚准备拐弯朝公园转,身后的单反却在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拔声问道:
“所以你真的不是来跟我搭讪的吗?”
路炀:“……”
“滚,你才搭讪,”路炀忍住了大庭广众下冲他竖中指的不雅冲动,压着怒意冷冷道:“我也对谈恋爱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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