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教练和家里都提前嘱咐过“进了学校得有学生本来的样子”,他大可以随心所欲敞开门,一边放歌一边收拾东西,就像在集训宿舍里那样,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而不是拖个箱子都得担心轮子擦出声,吵醒不知道哪路睡神投胎的室友。
“嘭!”
行李箱好巧不巧磕到柜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苏寒反射性地抬头望去,那只白得过分、宛如瓷雕的手跟着声音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用了点力攀住床沿,淡粉的指尖压出一圈白,随即又渐渐卸下力气,重归平静。
“啧。”
萧苏寒带的东西不多,虽然习惯了由别人打理生活琐事,倒也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做。
睡惯了大床,面对这张男寝小床,他只觉得逼仄。
就上铺空间这点儿空间,除了睡觉什么都干不了。
又废了一番功夫铺好床单被套,放下枕头,萧苏寒打量着,他的两条腿勉勉强强能放直,不至于超出长度,但也仅限于此了……
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他径直进了浴室冲澡。
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接着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些持续而细碎的动静终于唤醒了秋时雨,他以为是乔绛,一手拉开床帘,歪着脑袋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回来了?”
四目相对,萧苏寒自然地坦露着上半身。
与乔绛靠平时体能活动练出来的肌肉不同,他这一身线条和身板架子,完完全全是专业路线训练出来的,倒三角比起隔壁泳队也丝毫不逊色,身量高挑、比例极佳,主打的就是一个实用能打又赏心悦目!
意识到自己盯得似乎有点不太礼貌,秋时雨又往床帘里躲了躲。
“你好,我叫秋时雨。”
“萧苏寒。”
京腔绕得有点儿快,秋时雨没好意思说他没听清。
萧什么酸?
……
沉默了几秒钟,萧苏寒似笑非笑看着他身上搭着的毯子,毛茸茸的,还镶着一圈白毛,不至于多破旧,但显然,这是一条用了很多年的毯子。
在萧苏寒看来,这玩意儿应该出现在幼儿园才合理。
就像一些小宝宝不含着奶嘴无法入睡。
他的小外甥就有条差不多的——
一样的毛茸茸,带着软乎乎的毛边,软得像一团云,轻飘飘又暖烘烘的,从襁褓时期用到上托班,出去郊游都带着,离了安抚被就会哇哇大哭。
轮到秋时雨被盯,他下意识拥紧了小被子。
“你还没断奶吗?”
“这么大了还要安抚啊?”
秋时雨听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薄薄的脸皮瞬间涨红,目光瞥向萧苏寒抬手拢额发时隆起的肱二头肌,以及蕴藏着蓬勃爆发力的胸肌,反驳的话憋在喉咙里,硬生生忍住了……
“要你管!”
萧苏寒又拨弄了两下湿发,毫不在意新室友的恼羞成怒。
“酸哥来了,快,倒满倒满!”
萧苏寒接过一闻,笑道:“老王的特供都被你们顺完了。”
“师娘不让他喝,我们这是替师娘分忧!”
“前天刚测完,这不让哥们儿放松一下?”
击剑队这批小将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但称呼是各论各的:资历深的叫哥,手里有奖牌的叫哥,以上两者结合是大哥,比如萧苏寒。
同期队友考北体,他能进a大。
这就是区别。
喝过一轮,大家问起萧苏寒的入校体验:
“a大美女多吗?有我们酸哥能入眼的不?”
“要是美女,那得是兼具美丽和智慧啊!”
“我看a大就挺好,就近择偶吧哥,你看隔壁队二哥找了个网红,全队领导都在劝分……”
一群才脱离高中的男生,脑子里也就这些想法了。
迫不及待想要用别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成熟,实则一个个幼稚又浮夸:脑子一动,除了游戏就是谈恋爱。
萧苏寒摇头:“太阳太大,什么都没看清。”
这话真不是搪塞,路过的女孩子长什么样他无心关心,光记得来来去去的人都走得匆忙,仿佛多停留一秒,柏油路就会黏住他们的脚底板……
以他的身高放眼望去,都是乌压压的脑袋顶。
就这样的视角,还能指望看到什么绝世美女?
哦,也有个例外。
坐在上铺高高往下看的,顶着呆毛、睡眼朦胧,会为了一床安抚小被子恼羞成怒的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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