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众人都是震惊之色。
佟安宁心下一颤,不可置信道:“自缢?”
怎么可能?
富察氏年前为了争宠,在冰天雪地里和萨察氏、乌雅氏练习了好久的冰嬉,年后也复宠了,现在新年才过去不久。
有人告诉她富察氏自缢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
永和宫太监总管将头抵在地上,“启禀清晏贵妃,确实没错,富察常将她的贴身宫女迷晕后,直接自缢身亡,现场还有绝笔信。”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皇后赫舍里氏示意红霜拿过来。
红霜接过来,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大致是,她对于端嫔小产之事十分愧疚,没想到事发时开的一个小玩笑,居然伤害到端嫔和萨察氏,她实在寝食难安,所以就自缢了。
听完信的内容,众人眸光微闪。
皇后瞅了一眼,示意红霜将信收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眶,“她怎么这么傻!”
荣嫔同样伤心说道:“听说富察常在和萨察氏感情很好,恐怕因为昨天的事情,小姐妹有了矛盾,欸!那么年轻就走了!”
皇后同样叹了一口气,看向佟安宁和昭贵妃,“两位贵妃怎么看?”
昭贵妃:“臣妾觉得此事还不能下定论。”
佟安宁同样面无表情道:“皇后娘娘,宫里出了人命,还是要查的。”
“这……事情已经够明朗了吧,现下端嫔有了交代,富察氏也认了罪,清晏贵妃还要查什么?”荣嫔眼角微斜,带着几分挑衅。
佟安宁冷笑一声,“如果人人都像荣嫔你这样查案,天底下的冤案怕不是要堆成山了吧。”
“难不成清晏贵妃会查案,既然您不认富察氏自缢,让嫔妾等人开开眼界,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荣嫔语气微扬道。
皇后不语,看着荣嫔和佟安宁对上。
其他嫔妃也静静看戏,不敢掺和在内。
伊哈娜没想到晋封才半年多时间,荣嫔的脾气居然大了,正要开口,手臂一紧。
低头看清是佟安宁的动作。
佟安宁示意她淡定,冷声道:“荣嫔,本宫不需要你来指导,本宫倒想知道你这么快想将富察氏死亡事情定性是何意?富察氏一向谨小慎微,现下端嫔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昨天才发生,不到一天就自缢了,这也太快了。”
有人眸中闪过赞成。
富察氏自缢这事给人的怪异感太多,一是太快了,另外富察氏也不是伤春怀秋的性子。
荣嫔闻言,抬着下巴,“嫔妾又不懂这些,嫔妾读书少,不像贵妃娘娘您,学富五车,还会赚钱,嫔妾只能老实窝在紫禁城里,被一个个孩子绊住了手脚。”
其他人惊诧地看着荣嫔,没想到荣嫔居然敢对佟安宁这样说话。
有人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不知道是对荣嫔还是
对佟安宁的。
“……”
佟安宁嘴角微抽,惊奇地打量了荣嫔周身,“既然知道自己读书少,就要学会闭嘴,能让自己少献丑。”
以为这话能伤到她吗?
不过她应该做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吗?
“贵妃娘娘,你……”荣嫔没想到佟安宁也学会和昭贵妃一样说话了。
昭贵妃见她目光投来,同样淡淡道:“本宫赞同清晏贵妃的话,知道自己读书少,就要学会闭嘴,荣嫔,你现在是嫔位,一举一动都是皇家的脸面,知道吗?”
荣嫔顿时瞪大眼睛,攥紧了帕子,屈身一拜,“嫔妾知道了!”
起身时,若有似无地打量佟安宁,见她似乎真没有生气,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同时心中又忌惮了两分。
不愧是佟府出身的贵妃,果然高深莫测,一点怒气都没有。
“好了好了!大家暂时冷静一下,富察氏自缢的事情,如清晏贵妃所说,现在还不是盖棺定论的时候,还是需要调查的。”皇后见荣嫔和佟安宁没有吵起来,开始主持秩序了。
因为这事,今天的请安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一些,皇后也没有拖太久,说了一些宽慰众人的话后,就让大家回去用早膳了。
佟安宁原先还有些饿,可是现在富察氏出了事,她也没了胃口。
离开坤宁宫时,昭贵妃将她喊住了,“清晏贵妃!”
伊哈娜和佟安宁顿时停下,佟安宁面带疑惑,“昭贵妃?”
昭贵妃缓缓走到她跟前,低声咳了两声,“咳咳……清晏贵妃,你要为富察氏主持公道吗?”
佟安宁眸光微闪,“昭贵妃这话是何意,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信这件事大家就都这样放过了!”
“……真的吗?紫禁城的公道不在人心,而在圣心!”昭贵妃凑到她耳边,低吟道。
佟安宁:……
“好了。本宫要回去用膳了,就不打扰你和慧妃聊天了。”昭贵妃示意身边的宁贵人跟上。
宁贵人向佟安宁和伊哈娜行了行礼,跟着昭贵妃坐着暖轿离开了。
佟安宁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背影。
昭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去求康熙。
伊哈娜靠近她,小声道:“安宁,钮枯禄氏跟你说什么呢?”
佟安宁抿了一下嘴,“就说了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啊?”伊哈娜很快就恢复了,估计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荣嫔出来,看到佟安宁仍然没有离去,佯装诧异道,“贵妃娘娘怎么还在门口,难不成想要在门口教训嫔妾?”
佟安宁听到声音,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抬脚往前走了两三步,正好走到她跟前,温凉的手捏住荣嫔的下巴,面无表情道:“荣嫔,既然你这么期待,说吧,想要本宫如何罚你?”
坤宁宫门口还没有离开的嫔妃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两人身上。
相比荣嫔,清晏贵妃现在的个头要
矮半头,其实两人的个子差不多,不过荣嫔踩了花盆底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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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闻言,顿时囧然。
伊哈娜扑哧笑出声,故作羞涩道:“你大庭广众说这些干什么,被大家误会怎么办?”
荣嫔僵着身子,不敢动作,“贵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是有趣!”
“你以为本宫是开玩笑?”佟安宁用了些许力气,“本宫郑重告诫你,本宫对你没兴趣,你若是再惹本宫,那就看看谁会吃亏!”
说完,将手放下,吹了吹指套上的脂粉。
荣嫔绷着脸站在原地,看着她和伊哈娜坐上暖轿离去。
惠嫔见她吃瘪的样子,掩唇轻笑,也没有打招呼,带着人离开了。
其他人见荣嫔神色阴郁,快要发火的样子,也不敢凑近,都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等到荣嫔回过神,门口就剩下她一个,守门的太监目不斜视,也不敢看她。
文竹小心道:“小主,雪天外面冷,咱们快回去吧。”
“回去吧!”荣嫔恨恨地跺了跺脚,还是钻进了自己的暖轿。
……
佟安宁回去后,用了一点饭,感觉头有些疼,然后就睡了回笼觉,佟嬷嬷察觉她状态不对劲,让人喊了太医。
中午的时候,宫中有不少人得到消息,说承乾宫的清晏贵妃又病了。
听说这次是因为气病的。
然后有人就将矛头引到荣嫔身上,将早上两人的争吵说的似模似样。
不过怎么看,就是佟安宁占了上风,难道因为“孩子”的事情戳到了她的死穴。
仔细想想,好像也能想得通,佟安宁和皇上青梅竹马,对皇上情深义重,肯定是想有个孩子的,入宫已经四年了,现下宫里孩子那么多,怎么不眼红。
荣嫔听到消息时,还有些高兴,连午膳都多用了半碗饭。
然后……饭后就等来了赵昌。
赵昌带来了康熙的口谕,大致内容,就是荣嫔照顾八阿哥长生不尽心,让他生病,所以荣嫔禁足一月。
荣嫔懵了。
八阿哥已经好了半月,这个理由她不服。
听完荣嫔的抗诉,赵昌叹气,“荣嫔娘娘,皇上一言九鼎,这是圣谕。”
敢对皇上说不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是事后敢抗旨的人,说实话,他没见过多少。
荣嫔咬了咬唇,给旁边的小松子使眼色。
小松子满脸讨好的笑,塞给赵昌一个大荷包,“赵总管,您就透点话,我家主子每天费心照顾两个阿哥和一个格格,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不明不白的被禁足一个月,就没有其他说法?”
赵昌接过荷包,
() 两指撑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眼睛弯起,“荣嫔娘娘,其实说法也有很多,就看您最近干了什么事了!奴才也是遵旨行事。”
荣嫔瞳孔微缩,感觉呼吸一紧,两手骨节发白,在袖子的掩藏下用力揪着衣摆。
赵昌说完这些,向荣嫔行了一礼,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荣嫔示意小松子送赵昌离开。
小松子连忙陪着笑脸,躬身跟在赵昌身后。
等到人离开,荣嫔让人关上门,瘫坐在椅子上。
文竹担心道:“主子,你怎么了?”
荣嫔拉着她的手,有些慌张道:“文竹,你听到吗?皇上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敲打本宫。”
文竹顿时嗓子绷紧,连忙道:“主子,你莫慌,事情没有那么坏,如果皇上知道了,永和宫肯定有动静。”
“……你说的没错,哎呀!那个死太监,拿了那么多银子,居然一点实话都不透,皇上到底为什么要禁本宫的足。”荣嫔气的在室内绕圈。
文竹:“主子,现下皇上已经宣了口谕,再说这些也没用。”
荣嫔停下脚步,头疼道:“说不定皇上已经怀疑,只是没有确定,所以只是施以小惩,总之,这段时间让小松子小心点,不要接触永和宫的人了。”
文竹连忙道:“奴婢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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