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千刀先没好气,道:“随娇姑娘私下里怎么叫我二人,名字在外还是老样子,如何?”
真该死抚着怀里的刀,颌首表示同意。
萧钦时来看穆云间,后者呐呐点头:“也,也好。”
毕竟他们在江湖上都已经有了名气,一下子改了名字,日后出去办事多没逼格。
早膳很快上桌,萧钦时先一步拿起筷子,穆云间看了看分别立在两侧的护卫一眼,试图减轻差点给人家改名的负罪感:“真真,千千……”
两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他。
穆云间一脸讨好:“你们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担心萧钦时对自己过于上心,不敢示好,但萧钦时的属下则没有那么多顾忌。跟他们打通关系,对自己没有坏处。
“我二人有自己的膳食,姑娘还是自己吃吧。”
或许是不想再被他喊名字,两人同时消失在了门口。
穆云间默默转过脸,忽然看到萧钦时在笑。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冷淡阴郁的样子,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毫不掩饰心中的愉快。眉眼生辉,阴郁尽褪,显出几分少年意气。
好看是好看的,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割裂,喜怒无常。
穆云间埋头喝粥,萧钦时弯着眼睛,给他夹了块新鲜的炒笋:“好吃么?”
点头。
“登基大典在即,我今日要去巡防营安排事宜,你呢?”
“我在家里……玩。”
萧钦时又笑了一下,那笑意深深,神情缱绻,显然对当前的生活非常满意。
他走后不久,何孑领了一个人来,是一个穿着布衣短打,背着箱子的中年人。他看上去有些木讷,脸庞方正,眼角有些细纹,皮肤粗糙,一看就是劳动人民。
“这是城里顶好的木雕师傅,张连升,殿下特意命人找来教你学木雕的。”
穆云间急忙起身:“张师傅好。”
“贵人有礼。”
穆云间倒是没想到,萧钦时居然真的履行了承诺,他一脸欣喜,兴致勃勃地坐在了专用雕刻的木板前。
张连升从握刀的手法和姿势开始教起,这些穆云间以前都学过,但为了符合如今的身份,他还是老老实实做出一副新手的样子,专心听师傅讲着入门的口诀。
与现代老师傅教的有些区别,穆云间仔细分辨,并拿了根硬笔记下笔记。
硬笔也是萧不容发明的,采用笔杆粗细的竹子,斜斜削成钢笔的样子,笔尖中端开缝,钻孔以储存墨汁,笔杆靠近笔尖处则用细绳缠绕固定,防止开裂。但古代跟现代到底不完全相同,没有墨囊储存大量墨汁,使用方法与毛笔一样,也需蘸墨。
为了防止被萧钦时发现自己跟萧不容一个世界来的,他特别用了繁体字,实在记不住笔画的还去翻了书——萧不容刚来这里的时候,经常用简体字交流。
目前看来,他是要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尽早改变自己的常识三观,也就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
穆云间耐心不错,倒也不觉得急切。
这几日萧钦时又是早出晚归,每次他回来的时候穆云间都已经睡了,两人几乎都没见过面。
值得一提的是,萧钦时又安排何孑找了人来,给他量了身,说是要做衣服。
这日,穆云间正在木板上练着手,张连升则在一旁耐心地望着他,时不时弯腰指点一下,一切一如既往。
穆云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声:“三日后未时,春满楼后园。”
来了!
穆云间心中咯噔一声。
自己已经在太子府里住了快一个月,他就知道,穆氏那边一定会收到消息。
穆凛虽然已经被杀,但太子穆云敬却逃走了。在原著中,穆云间死后,穆云敬那边才知道自己有个男扮女装的妹妹落在萧不容手上了,他随口感慨了一句,若真是个公主该有多好。
但现在,穆云间一直没有被发现身份,他便清楚,穆云敬一定会从自己下手对付萧不容。
他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的那么快。
张连升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看上去平静,但脖颈和额头都已经生出了细密的冷汗。
穆云间呼出一口气,也是紧张的不行。
“嘶。”他手指陡然被刻刀滑出一道痕迹,张连升吃了一惊,当下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慌乱道:“来人!姑娘受伤了!”
话音刚落,后方便走出一道身影,是萧钦时的声音:“怎么伤着了?”
张连升双腿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伤的是左手中指第二指节,穆云间右手拿刻刀,左手按在木板上,不小心挑到的。
穆云间一看到他就傻了,“殿,殿下……”
伤得很深,皮肉都开了缝,萧钦时拧眉,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穆云间身体腾空而起,一路被抱回屋里,小青已经匆匆拿来了伤药。萧钦时把他放在软塌上,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仔细帮他处理上方潺潺的血迹。
“太深了,要缝针。”萧钦时简单给他上了止血药,道:“去寻太医来。”
“不用。”穆云间道:“拿纱布缠一下就好了。”
“有麻沸散。”萧钦时安抚:“不疼的。”
“我不喜欢。”穆云间咬唇,手上的疼痛不算什么,但他不好接受萧钦时过分的好意。
萧钦时看了他一眼,许是因为不缝针也无大碍,答应了下来。
他伸着手指,任由萧钦时给他缠着纱布,看了一眼依然跪在院里的木雕师傅,道:“让师父先走吧,我是自己割到的。”
对方显然跟他一样心虚,只是他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不至于太过失态。但张连升继续跪下去,势必会被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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