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仆寺卿也失败了。
老皇帝又开始指派下一个,然后——
“这个说自己被地痞无赖打伤了,暂时做不了事。”
“这个说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需要卧床休息。”
“还有这个,说自己当官当得有些累了,请几天假期,去纵情山水?!他怎么不淹死在水里呢!”
老皇帝撂下奏章,手掌“啪”一声打在桌面上:“一个两个就知道推脱,让他们去试探个消息,比要他们命还严重!说什么愿意为陛下受辱,都是放屁!”
锦衣卫指挥使低下头,心里忍不住嘀咕。
那你这已经不是受辱了啊。一不小心就得罪六七成官员,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二二四品大员,搁谁谁不怕啊!
比如太仆寺卿,昨天整个御史台都出动了,全是弹劾他的,而且从昨天到今天,那些官员见他一次就翻一次白眼,说话阴阳怪气,还搞点小手脚让他做事不顺利。光是锦衣卫撞见的,就有十二起。
这种情况下,还敢接皇帝任务的,那是死士!
老皇帝骂骂咧咧完,百感交集:“偌大朝堂,竟无一人能为君分忧。”
难道真的要他自己上吗?
老皇帝想了一下可能会有的丢脸场景,立刻非常丝滑的转进下一个思想:满朝文武,难道一个忠臣都没有吗?
有太监进来:“陛下,万寿公主求见。”
“万寿?怎么这时候过来?”老皇帝心里正烦着,语气便有些不耐烦。
太监忙道:“那奴婢请公主回去?”
“唔,也不必,让她进来吧,我看看她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发话,不一会儿,万寿公主便穿着官服进来,先行了礼问了好,随后才道:“陛下可有意愿在官学中加入算数?”
此处官学也包括了太学、国子监这些地方。
老皇帝点点头:“自然。我打算开算学科,往后,明经科与骑射科的时间匀一部分出来,给算学班。”
万寿公主看了自己爹一眼,组织好语言,态度落落大方:“如今算学科尚未有自己的夫子,臣自认算学不差,恳请陛下准许。”
——太学、国子监这一类官学,夫子都是由官员担任的。
老皇帝正要思考。
万寿公主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薪水减半。”
“!!!”
还思考什么!
“行!”
万寿公主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谢陛下。”
行完礼就退了出去,踏出门槛那一刻,眼泪直接漫流而下,显在颊脸上。
二年的官场生涯真的很能历练人。放在二年前,万寿公主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鼓起勇气,主动来找父亲要官职。
她更没想到,自己是想要留在官场的。
“一点一点,慢慢加码,应该就可以了吧……”
万寿公主忽然脸上现
了笑容。
她知道,她这个官是出于她爹的一时兴起。
兴起时能给,兴败时就能收回。所以她努力做出成绩,从之前提议的税收收银,再到今日的算学科夫子,都是她往自己身上加的码。
在她爹眼里,“有用”是凌驾于所有事情之上的。
——就像,他喜欢女诫,坚定后宫不得干政,却又经常和房陵长公主商讨政事一样。
不想离开官场,她就必须变得有用!
万寿公主慢慢擦去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高华春,不想回后宅,你就一定要变得有用。”
大地上的雪真亮啊,亮得一切无所遁形。
【啊……】
万寿公主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就看到许烟杪眼神躲躲闪闪地看着她这边,满脸尴尬。
【完、完了,我怎么这时候来武英殿啊,好死不死碰上万寿公主自言自语。太尴尬了!】
万寿公主脸一红,对着许烟杪一揖算是打招呼,然后快速离开。
她走后,许烟杪才咽了口唾沫,走向武英殿。
过了一会儿,武英殿里传出这个国家主人惊讶的声音:“你说你对算学科有些想法?”
“是的陛下!”许烟杪的眼睛明显在说完这句话后闪亮得愈发光灿了:“很简单的想法!”
紧接着,许烟杪就开始快乐撕伞了——
“臣听闻国子监、太学还有四门学这些地方,每年考试一次,称为岁试。但是,只有岁试还不够!这些学子还不够有压力!所以,为什么不每十天来一次旬考?每个月来一次月考?每一季来个季考,不对,应该叫期考!还有岁试,这个是好习惯,要保留!”
“还有毕业试,不通过不能结业!”
“还有,夫子每次上完课,在下节课开始时,可以选择进行随堂考,也可以不考,这样能让学子时刻不敢懈怠!”
“还有!夫子很少在每日放学后,给学子留题,算学科是一个不练习就会逆水行舟的科,臣请陛下勒令夫子每日留至少十道题给学子拿回家里做。”
许烟杪满脸大义凛然,仿佛满目皆是国家未来,学子未来。
“还有,夫子和学生家长平日里无甚来往,家长很少知道孩子学得怎么样,夫子遇到顽劣学生通常懒得专程上门说‘你家孩子在学院总是调皮捣蛋,扰乱课堂’,遇到优秀学生,也羞于专程上门说‘你家孩子学得很好’。不如!每个月开一次家长会,选一个地方让夫子和学生家长见面,每个学生家中长辈至少要来一人,由夫子告知他们各自孩子在学院的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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