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私人医院的走廊里。
简今兆从VIP病房内走了出来,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第一时间回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俞演一秒接通,“喂,简老师,怎么样了?闻导没事吧?”
简今兆“躲”进安全通道,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都知道了?”
“打你电话一直没接,我担心你,所以着急问了小赵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所以小赵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俞演。
“没事,呛了点水,已经送到医院了。”
两个小时前,席追凭着闻潮声在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他的位置和想法,开车狂奔到了一处已经废弃的钓鱼野潭。
好在有简今兆打着拖延时间,三人开车抵达时,正好看见闻潮声纵身跃入水面。
闻潮声不会水,率先发现这一幕的席追发疯般地跳了进去救人,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因为是公众人物,简今兆怕送去公立医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托人帮忙在这家私人医院办理检查入住。
闻潮声除了刚被救上岸的那一会儿是醒着的,现在正昏迷发着烧。
“拍出来的片子暂时没问题,但还是要留院观察,明天再看看情况。”简今兆将闻潮声的情况简单转述了一遍,欲言又止,“俞演。”
俞演应声,远隔千里却明白简今兆的想法,“吓到了吧?”
“是有点。”
简今兆想到闻潮声这些年的遭遇,眉头紧蹙,“常鸣真不是个东西。”
俞演说,“他就是逮着闻导心软好欺负,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看网友们都还在逼着闻导发声。”
当然也有人浑水摸鱼,企图将新一轮的祸水彻底引到简今兆和鲸影的身上。
说什么“简今兆和闻潮声就是一丘之貉”、“鲸影要是不站出来割席,那就是在包庇闻潮声这个出无良导演”,看得俞演来气。
“我已经让嘉姐她们去取潮声的手机修复,也派人联系之前的剧组工作人员,等到潮声醒后就开始澄清说明。”
在拍摄中出现了意外,常鸣一开始确实是受害者,但这绝对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控制、伤害闻潮声的理由!
俞演猜到简今兆等人的澄清步骤,补充说明,“简老师,我让孟选打听到了当年出事的景区负责人,已经联系上了他本人。”
简今兆有些惊讶,“你怎么……”
俞演早料到了他的反应,解释,“昨晚我们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暂时联系不上闻导吗?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但想着替你分担一些。”
思来想去,俞演打算换个切入点,等到简今兆睡着后,他就联系上了孟选一块儿帮忙。
孟选在海外认识不少玩乐的朋友,少不了有喜欢攀岩、跳伞这一类刺激项目的,在经过一番人传人的打听后,查到了被常鸣刻意隐藏起来的景区信息。
“他说如果有需要的话,
他可以站出来作证,
只是需要正常的报酬,我迟点就把对方的邮箱发给嘉姐?”
让对方说实话作证,而不是花钱做假证,倒也合理。
“好。”
俞演听见他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应答,“不满”哼哼,尾音走漏了一丝期待,“就这样啊?你也不夸夸我?”
简今兆的嘴角总算有了上扬的迹象,是真心也是哄逗,“谢谢我的小男朋友,替我省了事,真棒。”
俞演照单全收,“不客气。”
“明天就要集训集合了吧?你今晚得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简今兆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这边剩下来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能处理好。”
这事不仅牵扯到了简今兆和鲸影,同样牵扯了席追、闻春申导演等人,势必是要彻底解决的。
“好。”
…
简今兆挂断电话,回到了闻潮声的专属病房。
他浅浅地敲了两下门,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和守在病床前的席追对上视线。
很快地,席追走出了病房,“今兆。”
简今兆心系病床上的好友,“情况怎么样?退烧了吗?”
“还没,今晚我先守着他。”
席追摇了摇头,眸底满是复杂,“医生刚才和我说,等潮声醒后得去做个心理方面的有关检查。”
简今兆眉心微蹙,却也赞同,“嗯。”
闻潮声原本就是一个高敏感的内耗性格,又长年活在常鸣的精神控制和压迫下,今晚甚至痛苦到了想要结束性命,说心理没问题才是假的。
“和宋老师他们说过了吗?”
“嗯,他们买了明天最早的航班飞过来,我明早让我助理去接。”
席追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一事,“对了,今兆,宋姨和我说,她和叔叔每年都会定时给常鸣汇上一笔钱。”
闻氏夫妇心里也明白,当初为了儿子的导演前途、花钱压下消息有些“欺负人”,他们也一直为了自己歉意在尽量做补偿。
简今兆皱眉,“潮声在电话里没提起过这事。”
席追眼色一沉,“我怀疑,常鸣连这事也瞒着他。”
一边心安理得地拿着闻氏夫妇的赔偿,一边又装成受害者的样子以“爱”的名义绑着闻潮声,简直无耻!
“这样吧,我先回去和嘉姐她们讨论接下来的公关步骤,等潮声醒了,你记得联系我。如果他愿意亲自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其实舆论很容易掰回来。”
如今这把火烧得越旺,对方就越容易引火烧身。
席追明白颔首,“好,我待会儿让我这边的运营团队联系你们。”
闻潮声出了这种事,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简今兆应话,“行,那我先走了。”
席追叹了口气,认真道谢,“今兆,谢了。”
要不是简今兆在闻潮声筹资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让他重获了暖意
和信任,愿意在“结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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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今兆拍了拍席追的胳膊,将安慰藏在寻常叮嘱里,“席追,照顾好他。”
“我会的。”
……
简今兆再次见到闻潮声,是在第一天的下午,对方勉强退了烧,脸色还带着病态的白。
“好点没?”
简今兆特意给好友带了一束花,转交给席追后才坐在床边。
闻潮声下意识地攥紧被子,瓮声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简今兆纠正,“不是做错了事,是做了傻事。”
闻潮声抿了抿唇,是后悔也是惭愧,“席追已经和我说了网上的舆论走向,是我、没处理好和常鸣的关系,连累到了你们。”
“潮声,你听我说——”
简今兆看了看席追,在他的目光同意下说出心里话,“这些年,你是被常鸣的偏执绑住,更是被你自己困住了。”
常鸣的爆料隐藏了很多真实信息,但同时放大了有利于他的苦肉计。
明知道自己的爆料有数不清的漏洞、明知道谎言一拆就破,为什么对方还敢这么肆无忌惮?
简今兆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因为他料定了你怕他、惧他、受他控制,哪怕毁了前程也不会亲自站出来拆穿他。”
“潮声,我昨天在电话里说,《烂泥》是很多人共同付出努力的作品,但我明白这部电影更是你的心血。”
“鲸影作为投资方,永远不会将你从导演这一栏的名字里除去!”
“……”
闻潮声眼眶发红,拼命隐忍着酸涩和动容。
“为了烂人一点儿都不值得犯傻,现在的你有席追、有我、有剧组那么多认可你能力的工作人员,你不是一个人,你也没有错。”
“你信我,咬咬牙过了这道坎,你会拥有新人生的。”
闻潮声低着头,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坠了下来。
席追心疼,靠近用指腹替他擦了擦,“别哭了。”
闻潮声下意识地抓住席追的手,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哽咽着深呼吸,看向简今兆的眼里充斥了前所未有的决心,“我、我该怎么做?”
…
精致的酒店套房里。
常鸣靠坐在床上,偏激的眼色像是淬了毒,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拨打着那个早已经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指尖仿佛要将屏幕戳出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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