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缓和。
一时间,莫说沈茉惊得睁大了眼,包厢里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惊得不轻。
谢家那矜傲不驯、不可一世的太子爷,竟然会向人低头道歉?
而且道歉对象,还是这么个柔柔弱弱的高一小女生?
愣了三秒,沈茉回过神,忙摇着头:“没关系、没关系……”
就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用得到专门道歉。
谢绥静看她片刻,再次开口:“那再放一遍前奏,你继续唱?”
沈茉对上那双黑涔涔的眸子,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也没去细想,只点头:“好。”
谢绥走到点歌台边,重新切回那首歌。
之后也没挪步,就在点歌台旁坐下。
熟悉的前奏再次响起,沈茉努力将注意力拉回话筒上,摒弃杂念,酝酿情绪。
这回屏幕上出现第一句歌词,她踩准拍子开了口:“山对山来崖对崖,蜜蜂采花深山里来……”
高扬悠长的民族唱腔在包厢里响起,如金珠落玉盘,又如幽谷林间风,瞬间将人带回诗情画意的青山绿水间。
身下的沙发好像成了江上悠悠的竹筏,手中的桌球杆成了划竹筏的竿,一杯杯特调鸡尾酒成了清冽甘甜的米酒……
众人都沉浸在空灵歌声中,直到一曲结束,都迟迟没回过神。
点歌台旁最先响起掌声。
沈茉循声看去,就见昏暗角落里,年轻男人斜坐在高脚凳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手掌轻拍。
见她看
来,他眉梢微挑,一向没多少情绪的眼里带着几分赞许。
他也觉得她唱得好。
心里好似注入一股无形底气,沈茉的背都不自觉直了些,弯起眼角,朝谢绥露出一个感谢的笑脸。
那笑意浅浅,带着几分赧然,又如雨后阳光,纯粹明媚。
谢绥目光略顿。
待意识到刚才一刹那不该有的思绪,他压了压眉,掩住眸底那抹晦色。
*
唱过两首歌后,沈茉的社交局面好像一下子被打开。
她不再像开始那样坐在角落里孤孤单单像个自闭患者,几位漂亮小姐姐围在她身边,对她苗族的身份好奇不已,男生们也过来和她搭讪,夸她唱歌好听,又问她在哪里读书,还要互加微信,下次再约出来一起玩。
沈茉从没想过,她竟然能融入他们,并且还能受到欢迎。
她受宠若惊,又暗暗开心,于是他们问什么,她都尽量去答。
要加她微信的,她也拿出手机一个一个添加,还一个个认真写下备注。
这些都是她在京市新认识的朋友。
算上田莹莹、林明栀、林明宇,她好友列表里的京市朋友含量一下高了起来。
“小茉妹妹,说起来咱们还挺有缘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高瘦男生端着杯威士忌,笑眯眯看着沈茉:“你家最近正和我家合作竞标一个市政房建项目呢,你知道这事吗?”
“……?”
沈茉迷茫抬眼,看着这位顶着锡纸烫的孙姓公子哥,如实回答:“我才来京市不久,而且公司的事我爸爸很少在家提起……”
孙少“嗐”了声:“没事,我就随便一提。”
沈茉尴尬扯出一抹笑。
哪知孙少忽然上前一步,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和谢少很熟吗?”
“不、不算很熟吧,我们今天是第二回见。”沈茉不习惯他离得这么近,脚步往后退了些,不解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孙少撮了下牙,嬉笑道:“我看他挺护着你的。”
他挺护着她?有么……
或许相比其他人,他对她的确和颜悦色一些。
不过,她正色解释:“因为我和明栀是朋友,所以他会照顾我们一些,谢绥
哥哥人很好……”
听到这话,孙少露出一副听笑话般的表情,再看眼前小姑娘满脸认真,更觉好笑——京市出了名的活邪祟是好人?乡下来的果然‘单蠢’。
视线在她那张白嫩漂亮的小脸转了两轮,孙少心念一动:“所以你们其实没什么交情?”
沈茉抿唇:“今天我正好在明栀家玩,他就顺便带我们一起来了。”
孙少笑了:“我就说嘛。”
沈茉:“?”
“没什么没什么。”
他摇摇头,又端起桌上两杯酒,一杯递给沈茉:“难得在这碰上,我们两家又有合作,小茉妹妹,咱碰一杯?”
看着那杯色泽鲜亮的酒水,沈茉怔了怔,连忙摇头:“我不喝酒的。”
“这是女士果酒,度数很低的,不醉人。”
孙少说着,又将酒杯往沈茉眼前伸了伸:“大家都是朋友,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酒杯近在咫尺,孙少脸上也堆着笑,半点没有收回酒杯的意思。
沈茉长到十六岁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心下抗拒,但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
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然而指尖刚碰到酒杯的刹那,一只修长手掌突然从旁伸出,抽走酒杯。
不等她反应,手臂又被猛力往后拽去,一道笔挺身躯如高大墙壁横亘在身前。
下一秒,男人清冷疏淡的嗓音自头顶响起:“让她喝酒,我看你是想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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