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诧异地回过头,把那张雪白信笺拾了起来,回头朝富泱晃了晃,“看起来不像是凭据?”
富泱早在申少扬打翻自己凭据的时候就摆手说算了,奈何申少扬捡得太快,一口气爬到曲仙君面前了,拦也拦不住,直到申少扬蹲在曲仙君的面前,拿着一张陌生的雪白信笺朝他晃来晃去。
他皱起眉:“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知梦斋的大梦笺。我从来不和知梦斋打交道,也从来没在他们那里赚到一铢钱,我身上从来不带他们的东西,怎么会和我的凭据混在一起?”
曲砚浓依然垂着头,打量着申少扬手里的信笺。
“这就是知梦斋的东西?”她饶有兴致,从申少扬的手里把东西抽出来,纸页背面是空白的,整张信笺上只有那八个字,在富泱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页里显得格外显眼。
“没错。”戚枫之前一直胆怯羞涩,话不算多,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这就是知梦斋的大梦笺,也是普通修士进入知梦斋的凭据,倘若要在知梦斋订制法宝,也要用这个登记付账。”
戚枫可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和知梦斋打过交道的人。
曲砚浓漫然卷起那张被戚枫描述得大有用处的信笺。
“你从哪里得来这张信笺的?”她问富泱。
富泱实在是记不得了。
他每天要经手的买卖太多,凭据只能草率地理了,谁能想起这张信笺到底是谁塞进来的?
“我似乎有点印象。”祝灵犀忽然开口。
其实就是银脊舰船突然遭遇虚空裂缝的时候,富泱的凭据也散落了一地,她帮着拾起,大梦笺就混在里面。当时她还以为那也是富泱的东西,顺手就递了过去,自然也没细问。
富泱拿着大梦笺看了一会儿。
“这肯定不是我的东西。”他说得很笃定,“我和知梦斋的人从不打交道,也不会接这种烂大街的东西。”
戚枫被狠狠地打击了:“烂大街的东西?”
富泱说得很详细:“这都是知梦斋对外招揽顾客的手段,倘若上赶着送上门,必然会被顾客看低一头,倒不如搞出个有缘者得之的东西,要让那些涉世未深但心高气傲的修士主动送上门。这个大梦笺听起来很有名,实际上都是不要钱的东西,故意营造出抢手的感觉。”
等到客人都拿着大梦笺主动找到知梦斋了,还愁买卖不成吗?
曲砚浓拈着那枚大梦笺,若有所思。
倘若真相就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知梦斋背后站着檀问枢,那他办下这样一个于提升实力无益的组织,一个劲地招揽客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她师尊这么多年修身养性、今非昔比,以至于不急着重塑他那具残魂,反而煞费苦心地为修仙界修士谋福祉吧?
她这次来玄霖域,一定要去知梦斋看一看。
“收拾一下。”她拈着那枚大梦笺,随手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马上就要到子规渡了。”
不等几个小修士再叽叽喳喳,她转过身,重新拉开门,向甲板上走去。
獬豸堂大司主徐箜怀就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冷着脸,一板一眼地挑拣着舰船航行中的问题。
听见背后船舱门打开的声音,他收了声,回过头,正好望见曲砚浓走了出来。
看到那张俏丽陌生的脸,徐箜怀忍不住想到刚才在甲板上,面对他的盘问,这张俏丽面容微笑着说出的话:“船舱里太安稳,我出来找点乐子,死生我自负。”
徐箜怀冷着脸:“一旦出事,谁也救不了你。”
那张隐约有灵气流光的脸,说出最气人的话:“那就死了便是,反正我也没有非得活下去的必要。
——听听、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见多识广的獬豸堂大司主也呆滞,眼睁睁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昂首阔步,面无表情地绕过他,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懵然。
曲砚浓在船舱外见到徐箜怀,同样没什么情绪。
她只是似笑非笑。
徐箜怀这个人的性情,当真是越变越差。
可见,一千年了,有些人不会看破红尘知变通,还有可能会越发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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