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化神修士,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祝灵犀问。
曲砚浓回头朝她别样地笑了一下。
祝灵犀很不舒服地抿起唇,在这漫不经意的一笑里含着懒于解说的包容,好像她问出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一样,但她很快又明白自己的问题确实很傻,如果道心劫有解决的办法,难道这些化神修士还会放着不用吗?
“季颂危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夏枕玉应该是有办法的。”曲砚浓微妙一笑后,却又说。
祝灵犀疑惑地看向她。
如果夏祖师真的有办法解决道心劫,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比起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的夏枕玉,比起失却本心沉溺于敛财的季颂危,曲砚浓看起来才像是那个一直都有办法应对道心劫的人。
“夏枕玉最初一年只有一天会陷入神志不清。”曲砚浓蹲在冰面上,这种不顾形象的动作由她做出,横刀跃马之余,又有曼丽缱绻,她却一点不在乎,掰着指头算,“若是能提前醒来一次,就会少一天;安安稳稳等到时间醒来,不增不减;倘若在神志不清时受了刺激,或是遇到明显无法由认知中的实力所解决的危机,她就会短暂清醒脱身,又在安全后立刻陷入新的疯癫,往后每一年的神志不清时间再加七天。”
清醒,疯癫,清醒,疯癫……
过程无人问津,也没有人在乎过去一千年里到底时如何发展的,只要看结果,到如今,夏枕玉一年到头也清醒不了几天。
“我以前就问过她,要不要帮忙把她绑起来。”曲砚浓说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味,充满遗憾,“反正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修为都不太高,就连上清宗随便出个长老都能把她困住,熬过那几天就好了。”
祝灵犀充满震撼地镇住了。
毫无疑问,她能理解夏祖师一定会拒绝的,一个对自己道心还有追求的修士就会拒绝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
夏枕玉可是凭借自身修行成为化神的上清宗修士,让她屈服于道心劫,什么反抗都不做,直接放弃挣扎,那和让她放弃道途有什么区别?
“真可惜。”曲砚浓语气淡淡的,“她是有得选的。”
祝灵犀不说话。
她有点理解“道心劫”的含义了,对旁人来说也许不痛不痒,但对于那人本身就是绕不开的劫。
她想,其实曲仙君大概也是明白的,但曲仙君偏要不明白。
曲仙君有最拧的性子。
“那长亭呢?”祝灵犀问。
曲砚浓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昧,俶尔微笑,“是一只养不熟的畜生,在上清宗待得再久,也早晚有一天要离开。”
祝灵犀竟然收了声,直觉不敢往下问,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味,好像不完全在说“长亭”。
曲砚浓朝她微微一笑,充满无可违逆的意味,“你可以回去了。”
祝灵犀不作声,顺服地转身,踏着细碎的轻浪,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上。
曲砚浓望着那道背影消失,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伸出手,望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问得很奇怪,“你还记得这里吧?”
须臾后,漆黑的触手从灵识戒里探出,在她掌心轻轻扣了扣。
万里之遥的冥渊下,卫朝荣的唇因剧痛而苍白,仿佛这具躯体并非虚妄。
但他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紧紧盯着她。
他当然记得。
他们在那里拥有过彼此的第一次。
*
牧山阁的一隅,气氛安静到极致。
申少扬站在角落里,受到周遭紧张氛围的影响,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个山河盘……倒是很有意思。”负责评估法宝的上清宗修士对着桌上的山河盘沉吟了许久,慢慢地说,“虽说对普通修士用处不大,但对大宗门就很有意义了。”
施湛卢提着一口气,喜形于色,这是他制成山河盘后得到的最好的评价,上清宗他是来对了!
但这一关还远远没到过去的时候,他忐忑不安地望着还在思索的修士。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山河盘是真的。”对方说,“毕竟,总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就相信,我们也要先验证一番。”
施湛卢紧张地喉咙发干,“你、你们打算怎么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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