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心如死灰的。
西边的一处地牢里就关着这么两个人,这两人形容狼狈,白色中衣上布满血迹,有的血还是新鲜的,显然才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
一人疼得抱腹缩在地上□□,另一人则低头安安静静地靠墙而坐。
这两人是去年入仕的朝堂新贵,刚入仕就被安排在翰林院当值,一度被认为前途无量。
也果真如此,今年春闱,两人便领了份实权差事。原本以为这是升官的好机会,哪曾想爆出了科考舞弊的事,稀里糊涂地下了狱。
“我实在不甘啊。”缩在地上那人低喃。
而坐在角落之人疲惫地掀了掀眼,没说话。
“董策兄,你说我们会死吗?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却栽在这里,真就没机会了吗?”
墙角那人继续沉默。
“喂!你聋了?还是说你真就不怕死?我听说罪名一旦成立,重则抄家问斩,轻则发配边疆。我正值青春,却壮志未酬,实在不甘心哇......”
说着说着,他低低哭起来。
过了会,听见有人开锁,两人抬头看去。
一个牢役进来问:“哪位是董策,出来!大理寺右少卿褚大人亲自审问。”
叫董策的年轻人顿了顿,缓缓起身。
到了审讯室,四周烛火烧得灼热,光线也亮得刺眼。
大理寺右少卿褚广浚负手立于刑具之侧。
董策遮住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看清人,慢慢跪下去:“下官董策,见过褚大人。”
褚广浚静静打量了会,然后走到他身旁,低声问:“董策,你可想活?”
董策猛地抬头,期盼而疑惑地望着他。
褚广浚道:“若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后头自会有人帮你翻案。”
董策不解问:“我与褚大人非亲非故,为何帮我?”
褚广浚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帮你的不是我,而是......”
他凑近,轻声说了个名字。
董策听后,大惊,继而苦笑。
想不到是他!
如今虽是得了活命,可也走上了另一条死路。富贵滔天,却荆棘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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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个僻静的地方关押着一人。
这里不是大理寺地牢,而是一座私人宅院,关押的地方虽比大理寺环境好了些,可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四处皆是冷冰冰的墙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起大理寺人声嘈杂的地牢来,这里似乎更显阴森可怖。
李善濡已经在这关了许多天。
自从耿易青科举受贿被爆出来后,李善濡就被人抓了起来,一直关在这。无人审讯无人问话,像是直接将他判了死罪,只待日子一到就行刑问斩。
李善濡恐慌了多日,深幽的地牢总算来了人。
那人似乎颇为嫌弃,频频抱怨:“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能换个亮点的?差点绊了爷的脚。”
很快,那人走近,懒懒地瞥了眼李善濡。
开口就问:“李善濡,想不想活?”
“想!当然想!”李善濡爬过去,攥住他的衣摆像攥着救命稻草。
“既然想,那就给你个机会。”孟子维嫌弃地踢开他。
李善濡磕头:“太好了!这位贵人的大恩大德我李善濡一辈子不会忘记。”
孟子维嗤笑:“我可不是白白救你,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说你是梁州首富之子,家财万贯,既如此,不妨让你父亲拿钱来换你这条命可好?”
拿钱换?
好说好说!
李善濡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原来只是要钱,这还不简单。
然而当听见孟子维报出的数,顿时傻眼了。
“十万两?”李善濡震惊:“这是要掏光我李家家财啊!”
“啧.....”孟子维不耐烦道:“你是觉得你这条命不值十万两?既如此,我也懒得费口舌了,你等着问斩吧。”
他作势要走,李善濡忙上前抱住他的腿:“贵人,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十万两太多,可否少些?”李善濡忙解释:“并非我不愿意,而是怕我爹不愿啊。”
“是么?”孟子维笑了笑:“果
然是守财奴之家,不看重命倒看重钱财。你以为你犯的事小?实话告诉你,贿赂朝廷命官、欺君罔上,哪一条都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你自己考虑吧,要钱还是要命。”
“要命!”李善濡痛哭流涕:“我要命!求你帮我!”
孟子维点头,吩咐身后的人:“把纸笔给他,让他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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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笔竹杠,孟子维心情不错,径直去了莳华馆。
顶层的雅间里,容辞已经坐在那喝茶了。见他来,容辞扬了扬茶杯:“谷雨西湖龙井,滋味不错。”
孟子维顿时一脸心疼:“昨日才到的,我都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可还剩下?”
小凤儿笑出声:“堂堂孟阁主,居然小气这几两茶叶,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谁笑我?除了你小凤儿敢,旁人都不敢。”孟子维坐过去,看看容辞又补了句:“哦,他也敢,只是他不会对我笑。除了他那小媳妇儿,待旁人都冷清得很。”
闻言,小凤儿闷笑起来。
容辞淡淡掀眼:“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孟子维激动:“十万两啊!我还是头一回敲诈这么多钱!”
他继续兴奋地说:“我们还辛苦经营茶楼酒肆做什么?让褚广浚提供富得流油的犯人名单来,我们负责一个一个敲竹杠,保管不出一年,天下首富就得换人坐。”
他话音一落,小凤儿捧腹大笑。
“怎么?”孟子维睨她:“爷这个主意不好?”
小凤儿拍掌:“好好好,可太好了,届时属下也不用干那些打打杀杀的活计,帮着孟阁主数钱就行。”
跟小凤儿逗了两句,孟子维正色问:“对了,李善濡可是这件案子的主犯之一,我们就这么将他扣下,会不会引人起疑?”
“不会。”容辞不紧不慢说:“贿赂耿易青的可不只李善濡一人,况且李善濡无官无职只是个小角色罢了,无人在意。”
“可若是皇上那边要人怎么办?”
容辞道:“大理寺囚犯如此多,牢里死一个李善濡有何稀奇?”
孟子维一怔,立即明白过来。
“这主
意好,回头我跟褚广浚说一声,让他在牢里做一出李善濡畏罪自杀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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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婉月喜爱舞文弄墨,在闺阁时便写得一手好字,书房里也挂了许多她自己的墨宝。
如今回了襄阳侯府,大把闲暇,索性抓着女儿练大字,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先生。
这日,戚婉月正在女儿的小书房中教她写字,见她时不时转头看门外,心下了然。
“你容辞哥哥还在忙,再等等,兴许等你写了五个大字出来,容世子就来了。”
阿黎失落:“还要写五个啊,可我等了许久了呢。”
她今日休沐,早上时,睿王府小厮来传话说容世子会来看望她。为此,阿黎等了大半天。
“不然......”戚婉月忖了忖,说:“娘亲先带你去游湖?”
阿黎摇头:“我若去游湖了,万一容辞哥哥来了瞧不见我怎么办?”
戚婉月莞尔,正欲打发人去门口看看,就听婢女禀报说容世子来了。
母女俩转头看去,只见容辞一身靛青锦袍从游廊过来。
阿黎高兴,立即起身跑出去,但想起什么,又忙压住唇角。
她瘪嘴,学着大人的模样抱臂生气:“容辞哥哥怎么才来?阿黎等许久了呢。”
容辞先是给戚婉月行了一礼,然后蹲下去哄阿黎:“抱歉,我路上耽搁了。”
“耽搁什么了?”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没半点气势,却偏偏扬得高,听起来不像是责备,倒像是撒娇。
容辞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小荷包来:“因为买糖果所以耽搁了,阿黎还生气吗?”
一见糖果,阿黎就不气了,但马上原谅又显得自己太急。
于是只得故作矜持,却也不怎么矜持得住,昂着小下巴:“我才没那么小气。”
戚婉月瞧着无奈:“容世子你这般宠着她,往后怎么是好?阿黎越发娇气了。”
阿黎立马辩驳:“娘亲,阿黎才不娇气,阿黎乖着呢。”
“好好好,我的阿黎最乖。”戚婉月说:“现在你容辞哥哥来了,就让你容辞哥哥陪你写字吧,娘亲去厨下看看。”
br /> “对了,”戚婉月问:“容世子可得空留下来用晚膳?”
容辞瞥了眼小姑娘巴巴的眼神,点头道:“多谢伯母,晚辈得空。”
“行,那你们进去吧。”戚婉月转身离开。
阿黎得了糖果,欢喜地拉容辞进书房,又像只小蜜蜂似的跑到桌边。
“容辞哥哥你看,这是娘亲教阿黎写的字,写得好不好哇?”
容辞走过去,也在桌边坐下来。
阿黎写字的桌子是特制的,四四方方小小一张,还配了矮凳。坐阿黎还好,可容辞手长腿长,坐下去便显得又小又挤。
他却半点不觉难受,认真检查了阿黎的字,夸道:“写得不错,进益良多。”
阿黎腼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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