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他浑身剧痛,感觉筋肉都已经破碎了。
大概被打了五分钟,但实际上他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对方停手,拎起了他的脑袋,抵在墙上。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男人感觉一阵热气带着汹涌的杀意朝他后脑逼来,他想躲,但是那只手紧紧扣着他的头,躲不开。
“还拍吗?”
乔翼桥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压,阴沉而又沙哑。
男人方才意识到自己挨这顿打的原因是什么。
他也不顾脸蹭着墙难受了,剧烈摇头。
但没想到,他的伏低做小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再拍,还打,记住了吗?”
乔翼桥又问。
男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之后,他便感觉萦绕在身边的压力消散了,但又过了半小时,他才有力气掀开脸上的口罩。
今晚月色不错,但现在有云遮月,一片漆黑。
男人默默想到,刚刚揍他的时候,那人连喘息声都没有,不会是鬼吧?
难道真的遭报应了?
还是一个带着红薯味的报应。
他立即掏出手机,在偷拍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家人们,谁懂啊,刚刚竟然被一个人给揍了,真是纯纯下头男”
但一行字刚打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对话框上,明晃晃的出现了另一个对话框。
是自己发的。
内容就是刚刚自己被暴揍的画面。
那红薯恶鬼在揍自己的同时竟然还有空拍视频发到群里?
此刻群里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上百号群友似乎都在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红薯恶鬼暴揍的对象。
除了一个人。
她是一名刚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学生,之前一部me too短片刚斩获了国际学生大奖。
她潜伏在这个群三个月了,本来是想收集下一部分短片的素材,但越来越气。
她也不是没试过报警,但这个软件是境外的,警方也查不到群内成员的信息。
想着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大街上看似平凡的路人,她就觉得细思极恐。
本来沉浸在这个群里只觉得不寒而栗的她看到这个短片忽然清醒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抓到了这帮人。
除了感觉一阵舒爽之外,她作为影视从业者。还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虽然片子很短,但从运镜到动作到布光似乎都有设计过的痕迹。
难道是有人刻意拍摄的?
可如果是刻意的,那这位挨揍的男人演的也太真了。
揍人的那位也不像是演的,一举一动都颇有点暴力美学的影子。
但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转手将这个短片发给了自己之前的导师,现在正在做“雏鸟计划”组委会会长的某一线名导,请他帮忙看看这片子是不是真的。
导师很快发回消息,只有四个字。
“有点意思。”
乡道上。
红薯“饿”鬼乔翼桥慢跑着,点了根烟。
刚刚他拍下鮟鱇鱼被暴揍的视频确实是经过一些刻意设计的。
毕竟他想的是靠这一条短片震慑住那上百号群友,当然是要怎么有冲击感怎么来。
蹲在巷口的时候就已经把整个流程推演了数十遍了,精确到每一个动作怎么出手,他要说什么话,当时用什么角度拍出来才更血腥吓人,等等
这个过程还挺有意思的。
乔翼桥非常不切实际的想,如果能靠这个赚钱就好了,一边打人一边录像一边创收,岂不美哉。
可惜,在这个社会,当没有编制的堂吉诃德是赚不了钱的。
愁啊。
他18岁那年加入警校,一方面是受父亲这位老卧底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热血,想把这世界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能让犯罪率降到最低。
但实在找不到实现的途径。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东西能影响那么多人吗?
算了。
不想了。
现在连面包都没有,就别想梦想了。
更可恶的是教训这鮟鱇鱼让他错过了末班车。
不过离他住的小破村也不太远了,只有五六公里的样子,他决定跑步回家。
浑身都是那海底动物的鼻血,轻轻一碰就滋了他一身,果然火大。
不过幸亏夜里没什么人,乔翼桥胡乱处理了一下,也不以为意。
只是此刻的乔翼桥没想到,在不远处的一处便民运动场上,同样有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这男人身高足足一米九几,浑身腱子肉,八块腹肌鼓的都能反射月光,而且面露凶光,看着不好惹极了。
但王一鸣身为一个富二代,自然是不怕事儿的,他举着手机,对着对方:“叫你让开地方,我们要拍短剧,你懂不懂呀!”
男人看向一地狼藉,没说话,继续狠狠盯着王一鸣。
王一鸣也急了:“不就是把你的破烂扔了吗?到时候我再赔你一堆,给你500块钱行不行?我们就要用这个地方,待会月光就没了,你懂不懂抢天光呀?滚啊!”
他只觉得自己倒霉。
从影视学校毕业,在家闲散了一年多,老爹终于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工作就去家里矿上当黄金矿工去!
王一鸣有点无奈,他只学过当导演,别的也不会干啊。
而且,他在学校光混日子了,现在头脑空空,也不知道拍什么。
更何况,就算有了可拍的,他也懒得写剧本再策划分镜。
还得再拍出来、剪辑、调色、特效、配音想想就烦。
这时候他的发小兼狗头军师提醒了一句,“现在短视频这么火,咱也下沉下沉,拍短剧去呀!”
他这才想起来拍短剧这么一回儿事儿,对呀,门槛低、又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短剧一集也就1-5分钟,拍摄周期就几天,再加上剪辑,顶多半个月就能忙完了!
就算是完全没学过导演编剧的影视爱好者都能拍!
于是他花了一上午功夫写了600字剧本,这就召集演员开拍了。
他朋友圈里别的不多,就帅哥美女多,立马就凑齐了班子。
可没想到刚在这健身器械开拍就遇到了这么个煞神。
器械旁边摆着好多编织袋,他以为是垃圾呢,就扔了,哪知道这是人家“家当”,于是场面就僵住了。
这男的死活不说话,就盯着他们看。
王一鸣本来觉得这男人身高身材都不错,模样也有特点,挺适合当客串他们短剧里一个道上的反派小弟的。
但没想到是个哑巴,脾气也不好。
现在攥着拳头这架势,就跟要揍他似的。
实不相瞒。
王一鸣虽然看上去器宇轩昂的,实则两股战战。
这人看着就不好惹,浑身都散发着一碰即死的气质,就像是港片里流落街头的武侠大师。
但身边这么多人看着……
他寻思,他们好歹也是五六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一起上,应该也落不了下风吧?
然而,在他对面。
阿默现在脑海中就一个字——
“打”。
他这辈子只知道打。
地位、钱财、包括他这条命,都是他打出来的。
从小的经历让他逢打必下死手。
直到遇到他的阿大。
阿大像光一样出现,将他从原来的世界里拯救了出来。
“从今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姓乔,你也姓乔好了,看你不爱说话,就给你取名乔默吧。”
是了。
他原本只有绰号,叫“杀神”,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出现,他连名字也不会有。
之后,他便死心塌地跟着那人做小弟。
在有了名字的那一刻,他便是连命都愿意奉献给阿大。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算是大佬的死士。
可是跟了五年,对方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带他出去镇镇场子,让他真正动手的情况一次都没有。
阿大一直在默默地自己解决问题。
阿默知道,这是阿大在保护他的方式。
也正是这五年无微不至的保护,才让他在组织倒台的时候得以全身而退,甚至不用坐牢。
可是,他的阿大、他的光,在半年前消失了。
组织也随之而散。
有人说大佬死了,有人说是被判无期徒刑……
但阿默不愿意相信。
如果大佬不在了,他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于是他将大佬留下的钱都给了兄弟们,变成了流浪汉,四处寻找大佬存在的踪影。
他这个体型和外貌,一般没人敢欺负他。
直到今晚遇到了几个不怕死的富二代。
多少年都不动手了,但他从没有一天放弃锻炼,看来就要在今天试试了。
阿默攥了攥拳,胳膊上的肌肉耸起,巨大的力量在一点一滴的汇聚。
然而。
正当他要出拳的一刹那,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阿默!”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夜色之中传来。
阿默难以置信。
拳头瞬间停在了半空中。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看向夜色深处。
跑步经过此处的乔翼桥正巧见到此景。
他来不及想为何竟然会在此地遇到他在卧底时期收罗的小弟,因为他太了解阿默了,知道他摆出这个架势,下手必是死手,只能急忙喊住。
王一鸣被那人的拳风和杀气吓得闭上了眼,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但他没想到,自己再睁开眼,会看到这么离谱的场景——
刚刚还满脸杀气的男人忽然神色变幻,仿佛一只一米九几的巨型狼狗,流着眼泪跑到了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物体身边。
“呜呜呜呜呜,阿大,你变成鬼了也想着来找我!”
阿默边哭边把乔翼桥扑倒在地。
被压的喘不过气的饿鬼乔翼桥当即体验了一把人生走马灯。
常言道,打人不好。
你看,遭报应了吧。
王一鸣(哆哆嗦嗦版):?
难道他已经死了?
眼前的场景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是世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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