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湖便又引他去楼下花厅:“下面饭菜也都摆好了,请贵客们移步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谢翊起身下去,看了眼一旁伺候叫冬海的小厮,这童儿与秋湖年岁相仿,却始终一言不发,倒与这个多话机灵的秋湖相映成趣。
花厅很是通透,仍然是镶嵌着大块绿色琉璃的长窗,全套黑漆嵌螺钿家具,琉璃绿花瓶上插着花枝。许莼站在花厅门边,亲自替他打了帘,脸上仍然有些拘谨:“贺兰公子请上座,粗粗几道菜,不知道合您口味不。”
圆桌上摆着好些菜式,都热腾腾分量很足,一看就是殷实之家,谢翊平日并不太重视这些口腹之欲,此刻闻到香味竟然也觉得有些饿了。他安然走了过去坐在上首,许莼陪在下首,两个护卫并不敢坐,谢翊命他们道:“坐罢,盛情难却,不要辜负了主人的煞费苦心。”
许莼知道他意有所指,面色微微发红,伸手替谢翊倒茶,一句话不敢说。
只看到之前那婆子挽着袖子端着一浅瓦缸上来放在正中央,揭开盖子,香味喷鼻,赫然是一大盅瓦罐鳆鱼,一眼看去只看到鲜嫩金黄的玉粟米粒浸泡在汤汁里犹如一粒粒饱满的珍珠,鲜亮醇厚,汤汁浓稠,里头一只一只的鳆鱼个头极大,竟是贡品都未必有这品相好。
婆子满脸含笑介绍道:“用的鸡汤和苞米入味,苞米棒子嫩着呢,掰了好些时间,味道清甜得很!这儿还有椒盐焗好的蚕豆,粗盐烤的螃蟹,豌豆尖儿和千张、豆腐滚了鸡汤,烤笋尖,韭菜炒河虾,红烧牛尾,都是老婆子仔细做的,干净得很。客人们慢慢吃,有什么只管吩咐老婆子,我在厨房候着。”
另外一边又一个之前没见过的青衣童子端着酒壶酒杯进来,许莼问谢翊:“刚刚淋了雨,恐有寒气,我让人烫了酒来,是枸杞桑葚酒,偏甜的,今年才酿的,喝一点吗?”
谢翊微微点头:“可以喝三杯。”
那童子便上来倒酒,只看到那酒浆倒出来在玉白酒杯内呈深红色,晶莹浓稠,酒香浓郁醇厚,果然不俗。谢翊微微含了一口尝在嘴里,却看着那童子问道:“这童子叫春溪了?”许莼一怔,那青衣童子裂开嘴笑了:“公子,小的叫夏潮。”
谢翊微微点头:“秋湖管衣服,冬海管笔墨,想来你就是管饮食了?”
夏潮嘻嘻笑了:“是的。”
谢翊饶有兴致问他:“既是管饮食,想来年岁虽小,在饮食上倒有些特长了?”
夏潮目光灵动,看了眼许莼,没说话,许莼低声道:“他舌头灵敏。”
谢翊微一点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含笑着低头看面前盛上来的深碗里四只饱满的半透明的馄饨,拿起勺子捞起来慢慢吃了,才问许莼:“是肉燕?”
许莼道:“是。”
谢翊又捡了只鳆鱼尝了尝,果然丰腴细嫩,醇和汁鲜,他慢慢开始吃着,举止优美,姿态也毫不拘泥,许莼只觉得赏心悦目,根本食不知味,只时不时悄悄看一眼谢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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