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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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答郁柏帮忙做司机的善举,茶梨同意了他提出的到自己家里“喝杯茶”的请求。

穿过小小花园,进入了这栋月租五百巨款的两层洋房。

茶梨显然很少在家里接待客人,带郁柏进门后,表现出一点茫然和无措。

郁柏则很随意,径自走到一楼客厅中央,打量着茶梨的家,这家里只有很基础的家电和家具,装修也谈不上豪华,但从花园到室内都非常整洁,窗帘等布艺和简单装饰物的色彩搭配,都是明快而清新的风格。

茶梨想了想,进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了找,很快空着手出来,遗憾地说:“我家里没有茶叶,只能请你喝杯白水了。”

郁柏吃惊道:“怎么会这样?茶警官的家里,居然没有茶叶?”

茶梨面无表情道:“不好笑。白水也没了。”

片刻后,他把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在沙发前的案几上。

郁柏不客气地在几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端杯子喝了口水,说:“警官,你家人呢?不和你一起生活吗?”

“没有能一起生活的家人,就我自己。”茶梨随口回答了郁柏,低下头看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是搭档儿子发给他的。

这高中生也发现自己的父亲失联了,熄灯前来找茶梨询问情况。

茶梨编了一个搭档出任务的谎言,暂时糊弄一下少年。

高中生又问:我爸给我买平板了吗?怎么出门之前也不先给我送来?他好不靠谱啊,害我这两天写作业特别不方便。

茶梨不擅长和小朋友打交道,另外也有点烦了,听到搭档出任务,这孩子也不问任务危不危险,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知道惦记新平板电脑。

他很生硬地回了高中生一句:我也很忙,没事就先这样吧。

发完消息,抬头看到郁柏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茶梨道,“水也喝了,还不回你自己家?”

郁柏唉声叹气说:“我在这里哪有什么自己家?”

茶梨道:“不要装可怜。开始想念你的湖景房了?”

郁柏不接话,问道:“没有能一起生活的家人,是什么意思?”

茶梨道:“字面意思,我父母离婚,都各自有了新家庭,我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郁柏沉默了数秒,说:“我也只有我自己,我单身,没有兄弟姐妹,我父母和我断绝了往来。”

茶梨理解道:“哦这样……他们也离婚了吗?”

郁柏道:“没有,他俩感情很好,只是不和我来往。”

茶梨有点不明白,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不就相当于是,你父母抛弃你了?为什么?”

郁柏难得出现了一点表述困难,道:“因为我……我不够好,让他们不满意……大体就是这样。”

“如果你在个人情况上,没对我撒谎的话,听不出你有哪里不够好。”茶梨有点费解。

他觉得按照郁柏所述,郁柏本人是能被称为青年才俊的那种人,父母长辈应该都很喜欢,双商也都远超出了及格线,就算父母要求严格,也没道理会不满意到了要断绝往来的程度。

茶梨突然想到了一点,惊道:“你该不会长得很丑吧?连父母都看不下去,每天都被你丑到,最后忍无可忍,才不要你了?”

“……”郁柏语气平平地说道,“我本人是不如这位郁少爷这么花枝招展,离丑应该也还有点远。”

茶梨道:“哦。”

通过郁柏这不激烈的反驳态度,可见他本人长得不难看……有可能还很好看。

因为好看的人被说“丑”,只会觉得好笑,是真的不会跳脚。

郁柏看茶梨似乎还在等他解释和父母闹掰的原因,说:“这是我的伤心事,可不可以不说?”

“当然可以,我不问了。”茶梨也并不是想窥探他的隐私,两人的家庭关系都很糟糕,表现形式不同,结局是一样的——他俩都被父母放弃了。

在这一点上,两人虽然分属不同的世界,也称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

只是茶梨很少为此感到伤心,他有更多的事要想,要做……何况他尽职在做的所有事,同样也能惠及已经离开他的父母。

但茶梨还是试图开解郁柏,说:“别太难过,现在你当上了我们这里的郁柏,郁柏这人不成器,但他家庭关系是真的很好,父母和哥哥都把他当掌上明珠一样地疼爱,不管怎样,总之你就是替代他、成为他了,替他继续享受温馨家庭的同时,也可以替他对父母哥哥更好一点。”

郁柏似乎被这话戳中了一直以来的某种心事,慢慢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茶梨又想起这世界因面前这个穿漫者的到来,增加了更多的bug,继而又想起撞树后灵魂出窍不知所踪的“郁柏”,道:“如果我们这位郁柏是去了你那边,他就惨了,没父母哥哥再护着他,人还那么缺心眼,生存都是个问题。哦对了,你们那里同性恋还是异端,他不会因为在大街上突然犯毛病,随意搭讪美男,就被人抓起来烧死吧?”

“……我们那里只是同性不可婚,但也是法治社会。”郁柏显然不想聊起这位前任,迅速结束这个话题,转而压低声音,问道,“他们这种巨富之家,财富来源合法吗?他哥哥还是高官,有没有官商勾结的可能?不会过几天全家人都锒铛入狱吧?别是我快乐不了几天,还要替他坐牢。”

茶梨震惊道:“你当我们诺亚城什么地方?郁松进入市政厅委员会的第一天,他和他直系亲属的财务状况,就都必须在政务网上公开,全城居民只要想看,随时可以去查看……你以为郁柏为什么臭名昭著得这么独一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城里所有权贵二代都在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就他天天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幸好他自己除了理财入账,一分钱都没赚过,全靠啃老,而他父母和哥哥的财务非常清白,经得起市民的监督。”

郁柏颇为意外,又问:“那他父母具体是做什么行当的?我只模糊听说是做生意。”

茶梨道:“零售巨头,诺亚城最大的连锁超市就是你们家的。”

郁柏又问:“诺亚城的支柱产业是什么?没有被富豪们垄断吗?”

茶梨道:“怎么可能?我们有严格的反垄断法,哪个富豪敢这么干都会死定了。支柱产业是金融和制造业,实行全民所有制。本城居民成年后,社保中心会联合银保监会,分配给居民对应的股份。我在本城第二大的金融上市公司里有00000000056%的股份,每季度大约能给我分红一千多块。”

郁柏又问了许多问题,得到了更多答案。

诺亚城政府机构层级分明,部门设置简洁,但也算得上应有尽有,基本能做到各司其职,覆盖城市发展和市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经济结构清晰明了,公有制,社会资本雄厚,高福利社会,同时文娱行业也在蓬勃发展……几乎是一个终极理想国的简易雏形。

得出这个认知,郁柏的眉头反而越锁越紧,很显然,这里的很多东西不在他预设范围内,例如说他在问出“支柱产业为何?垄断否?”的时候,预想中,是茶梨被问住、答不出,或是茶梨给出一个脱离经济理论的、虚无的回答,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到了最后,他的三根手指端着空了的玻璃杯,走神似的想着些什么,试图消化理解刚接收到的这一切信息。

茶梨没有出声,放松地靠在大沙发的靠背上,静静看着对面的郁柏陷入思考,心里实际上有点暗爽。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这位现实世界的来客对他们这个漫画世界的审视中,始终带着一点令人不太舒服的轻视。

对未知世界的轻视,常常是出于高傲以及贫乏的想象力,一切狂妄都是因为无知,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zzz好困……zzzzzzz。

郁柏回过神时,发现茶梨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他把杯子放在案几上,起身轻轻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在茶梨的肩头戳了戳,见茶梨没有反应,他拿过一个抱枕放在沙发一侧,然后小心地扶着茶梨,帮茶梨换了一个姿势,头可以枕在抱枕上,身体也能更舒服地躺在这张宽大的沙发上。

茶梨的脑袋刚碰到抱枕,忽然睁开了眼睛。

郁柏的手正勾着他的膝弯,要把他的一双长腿也放到沙发上,他这一醒,郁柏顿时做贼心虚一样地被按了暂停,脸颊上控制不住地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但茶梨睁眼只是条件反射,眼皮维持张开的状态连三秒都不到,立即又合上,头朝旁边一歪,彻底沉沉睡去。

郁柏:“……”

他轻轻帮茶梨把姿势调整好,屈了单膝在旁边蹲下身,视线缓慢地在茶梨脸上巡回,从那头茶色的头发,到饱满的额头,锐利的眉峰,到紧闭的双眼,郁柏的目光里渐渐充满了近似惊艳的神色。

茶梨的高挺鼻梁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他的呼吸,那阴影也还有着极轻微的变化,闭合的双唇上近看还有着极淡的唇纹。

到了这个几乎算是独处的时候,郁柏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的os,可以尽情地让它们释放出来了。

因而他四周在不停地弹出os气泡框:

多么伟大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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