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了解,她越是无力到想叹气:
“怎么这么幼稚?你居然为了一根发绳打架?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秦颂两手手掌相互摩擦,不知是不是因为空调调得太低而感到寒冷。
周静姝放下资料,内心无比烦躁:
“ok,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我也不说了——”
“别!”他突兀地扬高声音拒绝道,慌乱抬起他那张脸。
在见到他脸上的情况时,周静姝忍不住屏住呼吸——她生平第一次对“鼻青脸肿”这个词有了深刻的认识。
秦颂的左眼角挂了一圈深青色淤痕,颧骨到鼻梁横了大片擦伤,上面还渗着小点红色血珠,鼻孔塞着被泅得透红的纸团。
更惨的是,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嘴里的肉,他嘴角的还留着未擦干净的血丝,触目惊心得很。
“我...”他深鼓一口气,胸膛鼓起,下一刻像被扎破的气球,焉了下去,“...抱歉...又麻烦你了...”
他在说话过程中牵到了伤口,手掌捣着脸耸高眉头,下垂眼尾蕴着无人可诉说的委屈。
这是在装可怜给谁看?!周静姝攥皱了手里的资料。
“有本事打架就要忍着别喊疼;知道会麻烦到别人的就别老是在事情发生了才来假惺惺地后悔。”周静姝翻到本应该是秦颂填写的说明部分,发现上边一片空白,语气夹着不爽,“你的说明呢?!”
他掀睫望她,抿紧嘴不作声。
周静姝瞪了他好一会,他衣服上的血迹也刺了她好一会。重呼一口憋着的浊气,“啪”声把资料摔在矮台上,她不管不顾地翘起腿拿出手机回复各种各样教学群、聊天群的消息。
爱说不说!
她心情不好,摁得可怜的屏幕噼啪作响。
秦颂明白自己又惹她生气了,于是再次垂着脑袋,刻板地摩挲两边膝盖。
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慢慢偏斜。到它只剩一个小角的时候,调解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哎!周老师!”
听见有人在喊她,周静姝放下手机撑着膝盖使力站起身:
“你好...夏老师。”
“哎呦,学生不听话真的是麻烦事...”夏老师扶了扶要掉不掉的眼镜,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躲在眼镜后面贼溜溜地看人,“你说是吧,周老师。”
说完,他把身后一个高胖的男生招了上来:
“周老师,这就是我班的戴家宝——就是和你班秦颂有矛盾的那位同学。你放心,我已经教育过他了,决不允许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周静姝是长得不高,可在那位戴家宝身前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这学生壮得跟一座山似的!
她无意识地把视线落到角落里的秦颂身上。他动也不动,还是刚刚那个姿势。
“周老师,”夏老师眯着他本就不大的眼睛,“哎,我们俩既是老师又是班主任...平时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多得离谱了...现在又有这种事情...你看,要不我们就这样,也别纠缠下去了,两位学生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算结束了,好吗?”
周静姝再次打量那位戴家宝。他抱着手臂,肌肉撑得校服变了型,一个脚板还在不耐烦地拍地,一看就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而且,他除了下巴有一点淤青,其它地方看起来比狼狈挂彩的秦颂要好得多!
周静姝蹙眉:“这...”
夏老师咧着一口长期抽烟而黑黄的牙齿,他示意周静姝跟着他到窗边,小声说道:
“周老师,你班学生可是先出手打人的...我班的不过就是正当自卫而已。学校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先打人的要背主要责任...”
周静姝扬起眉头。
“而且你那位学生嘴硬得很,怎么撬也撬不开...你说这应该怎么搞嘛?”周老师手指点了点他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想要准时下班呢。
唉,何止是你撬不开他的嘴,她自己也不太懂秦颂这个人。
他在班里很是沉默,朋友少得可怜,成绩不算好,每次在外遇到他都是在做各种各样的兼职...
可也就是这个人,居然胆子大到用她迷糊中留下的亲密照来一次次威胁她...
周静姝转眸看他,秦颂那家伙正握紧拳头凑到唇边,垂着眼睑“咳咳咳”地咳了好几声。
...是被打得很惨。
可是一个人做了坏事,总是得有个教训吧!
“周老师?”
周静姝回神,顿了顿:“...好,按你说的来办吧,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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