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容谊格外沉默。
之前光顾着要与首领和长老斗智斗勇就已经劳费了不少心神,如今无论是修理飞船,寻找能源,还是埃利奥斯恢复记忆一事,都没有半分进展,这一桩桩事情如同一块块大石压在她心头。
回到家中,容谊第一时间拿出炭笔和木板不断地演算着一切的可能,只可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回去的机会十分渺茫。
自她成为“天神号”数据员的那天起,她便踌躇满志地想着要跟舰队踏遍星辰大海,谁能想到,第一次随着出任务就出师未捷,现在连回去都成为了奢望。
埃利奥斯一直静静站在边上,看着她魔怔似地在木板上画画写写,最后又颓唐地垂下握笔的手。他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开口喊了她一声:“容谊。”
容谊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无助和茫然,埃利奥斯心神微动,关切道:“你还好吗?”
看见熟悉的面孔,容谊仿佛找回了主心骨,按耐不住要跟他倾吐内心的不安:“埃利奥斯,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说这话时,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缩着脑袋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让人怜爱。
埃利奥斯走上前,伸手准备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却在刚要落下时停住了。他们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亲密的关系,自己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触碰她。
联想起她见过飞船后的反常,埃利奥斯不难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只好出言安慰:“不着急,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话虽如此,相比起容谊,他并没有那样急切地想要离开。之前他总希望能快点记起自己和容谊发生过的事情,得知真相后,就失去了恢复记忆的欲望,甚至私心地想,若是自己永远记不起来,他们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共度余生了。
面对着垂头丧气的容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他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不会对过去有所留恋,然而容谊却不同,她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心里也保留着对亲人朋友的思念。
迟疑的大掌最后还是落在了容谊的发顶。
感受到上方的重量,容谊惊讶地抬起头。这段日子,埃利奥斯都在避免和她肢体接触,好像她身上携带着令人避之不及的病菌一样。
埃利奥斯低垂的眼眸满载温柔,容谊多日来的委屈顷刻涌上心头,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角,将脸埋进了他的衣襟,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好像把事情都搞砸了。”
自她在飞船醒来那一刻起,绷紧的神经如同一根弦,随时有可能会断。此刻种种负面的想法倾巢而出,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她当时能早点预警电磁风暴或者时空乱流的存在,他们就不会被甩到一个未知的星球;又或是当时大副不必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说不定他们早就修好飞船离开;即便现在,也是她选择了欺骗埃利奥斯,才让他对自己心生隔阂。
她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埃利奥斯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一把推开,而是珍惜地握住了她单薄的肩膀。按照容谊的说法,她是首次跟着舰队出任务,自两人坠落异星,一路都是她在积极地自救,换作是他,未必能像她处理得那样好。
不想看到她妄自菲薄,埃利奥斯低声开解:“这不是你的错。”
肩上传来熟悉的温度,埃利奥斯依旧是那个体贴的埃利奥斯,容谊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揪住衣襟舍不得放手。
一阵急促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难得的温情时刻。
容谊顿时清醒过来,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埃利奥斯永远都不要变回去。心知这是一种奢望,她用了最后的理智整理好情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微红的眼角却还是出卖了她。
胸前的残留温度逐渐褪去,埃利奥斯无声地叹息,轻轻松开了手,任由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容谊打开门,个头魁梧的首领立马挤了进来,粗声粗气地说:“你们今日跑去森林了?”
被发现了!容谊本以为他们已经够谨慎,没想到还是暴露了行踪,她本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又想到以后还需要继续进入森林,不如干脆跟她们挑明。
此刻埃利奥斯就跟在她身后,容谊心中有底气跟首领叫板:“我们想去看看自己的飞船,不可以吗?”
看她没有否认,首领嗤笑道:“看看飞船?哼,你可知道,那里头是什么地方?”敢偷偷跑进去,也不怕小命交代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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