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
“没有的……”燕折掐了下大腿,委屈道,“白先生,您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您,哪舍得骂您?”
“谄媚。”白涧宗嗤笑了声,没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我衣服呢?”
“我洗干净再给您送去吧。”
“不用了。”白涧宗问,“微信多少?”
燕折一愣,这个他知道,小说里提到过,微信号是bz0825。
白涧宗搜出号码,发去好友请求。
他调转轮椅,头也不回地说:“上衣一万二,裤子八千,今天转我。”
“……”这么会抢怎么不去抢银行!!
但他不敢反驳,甚至知道反驳后白涧宗会说什么,肯定是那种微微嘲弄的语气:“怎么?你这种人穿过的衣服,还想让我继续穿?”
或者,“我有洁癖,不碰脏东西。”
燕折模仿他的语气对着空气说出来,然后自得其乐地笑出了声。
下一秒,白涧宗去而复返,出现在房门口,冷笑:“你在和谁说话?”
“没有!”燕折立刻背过手,乖巧道,“您听错了吧。”
白涧宗看了他两眼,又丢下一句“我不会和燕颢订婚”就走了。
燕折一愣,扎巴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
也许是他多想了。
小说里,白涧宗虽然和燕颢结了婚,却连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比不上,是唯一一个没和燕颢发生过关系的男配,到死都没能得偿所愿。
他在书中就是个十足的变态,期间曾因为燕颢想要逃离,便把燕颢的腿打断囚|禁在地下室,甚至拿“放狗跟燕颢交gou”威胁燕颢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自己。
那也是燕折唯一同情过燕颢的剧情。
燕颢还是原主误打误撞解救的,原主甚至亲眼看见那条狗发狂的样子……变态至极。
当时看这段剧情没觉得不对劲,可现在燕折面对的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脑子里的锈再多,他也察觉到白涧宗好像对燕颢并无感情,甚至不乏厌烦。
为什么?
一个会有权有势的变态反派,怎么可能结婚后一点不碰喜欢的人?不接吻、不拥抱、不上|床?
除非他不行。
白涧宗阳不阳痿燕折不知道,但从今天短短一上午的经历来看,白涧宗不像是喜欢燕颢的样子,结婚和囚|禁燕颢都可能另有起因。
他突然想起早上在白涧宗房里,对方说燕颢也和他做过相同的交易,但是却突然消失没兑现承诺……
后来的囚禁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燕折心里打了个突,万一自己一直想不起来原著的剧情,交代不出白涧宗母亲的踪迹,岂不是也会被囚禁在地下室……
草大发了!
他赶紧把这个恶寒的想法抛之脑后,在房间巡视一圈没找到零食,坐电梯来到一楼。
刚出电梯,就听见一道男声:“哟,燕小少爷下来了?休息够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在三楼阳台抽烟的姜天云,眉毛上有一道很显眼的刀疤。
他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嗓音提得老高,燕折刚迈出电梯一步,就迎上大厅宾客齐刷刷扫来的目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宾客们神色各异,他们都知道燕颢已经回来了。
不过今天之前,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消息。
燕颢六七年前就被送去国外,音讯全无。那时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燕驰明才敢当着嫉恶如仇的妻子的面,把在外的私生子燕折接回主家。
而燕折成为小少爷后,在溺爱中逐渐长歪,是个不成器的惹事精,可以说如果燕颢真死了,燕家基本就绝在了这一代。
尽管燕驰明还有个很能干的养女,但谁会把偌大的家业给养女继承呢?
在场不少宾客都抱着吃绝户的心思前来,在燕颢真死了的前提下,他们只要和没什么本事的燕折联姻,就有办法一步步吞没燕家。
可这个节骨眼上,燕颢竟然回来了。
他们只好按捺住心里的贪婪,用趣味的眼神打量燕折,个个跟看好戏似的。
备受宠爱的大少爷回来了,这个私生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咕……”
燕折没太在意这些人的打量,越靠近食物,胃里的空洞就越明显。或者说,精神上的空洞就越明显。
他快步走去,挑了块漂亮的西点,捧在手上,眼睛亮亮地深吸一口气,跟吃大餐一样慎重。
但还没来得及张口,身侧就走来一道匆忙的身影,摇曳的裙摆急促蹭过两边宾客,她捏过燕折的肩,迫使他转身——
“啪!!!”重重一声耳光。
全场一静。
燕折手一个不稳,精致的西点便摔在地上,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挨巴掌的疼痛,而是心疼毁掉的食物。
甩他耳光的是个妇人,保养很好,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她看向燕折的目光愤怒又失望:“混账东西!”
这绝对是燕驰明他老婆甘静,骂儿子都只用这四个字。
燕折的视线穿过甘静的肩膀,看到了站在楼梯上、已经从晕倒中醒来的主角燕颢。
燕颢面色苍白,眼里含泪,欲言又止,一副泫然若泣的悲伤姿态,像是被欺负狠了。
也不知道燕颢跟甘静说了什么,能让甘静不顾脸面直接当众甩自己一耳光。
也许除去燕颢告状的缘故外,可能甘静也想给亲儿子造势。
想告诉所有以为燕颢已经死了的宾客,我儿子还好好活着,他的地位永远不会被私生子威胁。
宾客间逐渐蔓延出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燕颢回国,燕折有了危机感,所以对哥哥出言不逊。
和长辈们不同,年轻一代好几个人都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燕颢,心里惦记多年的白月光终于回来了,还变得这样虚弱惹人怜爱,心都纠在了一起,恨不得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走!”甘静似乎还有点顾忌他人目光,拉着燕折胳膊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燕折没动,也没吭声,被拉几次才轻轻抽出手臂,缓缓蹲下,满眼只有那块掉在地上的蛋糕。
他用指腹挑起还算干净的一块,慢吞吞挪到唇边,舔了一口。
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心口弥散开,从醒来到现在,燕折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过来了。
他缓缓抬头,眼眶竟是红了,带着几分呼之欲出的痛苦和挣扎,最后又全部按捺回去,全都藏在了这一声称呼里:“妈,我真的有把您当作……亲生母亲。”
“……”甘静怔住了。
“……”目睹这一幕的宾客们也瞬间噤声。
虽然觉得甘静再不喜欢这个私生子,也不至于在吃喝上亏待燕折,但他们还是不由得多脑补了一些东西——
这货平时得在家里受到多少委屈,才会去吃掉在地上的脏东西?
哪怕燕折吃的那块蛋糕没直接碰到地面,却也太不体面了。
遑论他隐忍克制的难过不像是装出来的,通红的巴掌印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更让人心生怜意。
莫非是在家里被忽视太多,才开始胡闹,想博取一些关注?
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燕折过往的荒唐行径,燕家对燕折的溺爱也一样是道听途说,都没亲眼见过。
一些燕家的熟识突然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好些年前,这位燕家小少爷的名声也是乖巧听话、人见人爱的,怎么就突然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想不明白,唏嘘不已。
黑色的轮子滚到身边,还未从蛋糕甜味回神的燕折微微抬头,发现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白涧宗。
宽大但清瘦的手掌朝他伸来。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白涧宗的手没什么肉,却也足以托起燕折因久蹲而发软的身体。
可燕折还是身形一晃,往后一栽。
离他最近的就是白涧宗,燕折自然倒进了他怀里。
甘静一怔,下意识去拉,却见平日向来寡情寡欲的白涧宗竟微微揽住燕折的腰,抬眸冷视了她一眼:“当众为难自家孩子,还真是长了做父母的脸面。”
全场安静,无人出声。
楼外也不断有宾客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姜天云忍不了心上人受委屈,硬邦邦地问了句:“白总和小颢好多年没见了吧?他刚刚还晕倒了,您不去关心关心?”
白涧宗冷淡道:“他是晕了,又不是死了。”
他圈抱着晕倒的燕折,操控轮椅移动到电梯里,离开了宴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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