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公惦记着驸马那侧的车帘子,张嬷嬷呢,这一路跟着,听见公主与驸马一路上话就没停,车上说,车下说,从头到尾,公主的眼睛只在驸马身上,眼里压根没有旁人。
等到共同进入主院后,更是不消说,还大白天,便双双进入书房,再把书房门关上。
进了书房能干什么?
干什么要关着门?
她站在院门口,看了又看,转身离去。
关于黑娘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公主也进入书房,开始读书。
虽然公主没有说,但尹问绮知道,这间连夜布置出来的书房,甚得公主之心。否则公主如何会回了府,哪里也不去,就来书房中?
我与公主多么有默契呀!
尹问绮暗自得意。
得意之余,也忽然升起一种担忧。
书房是弄好了,可藏在书房后的夫子呢?
若是公主待会有了疑问,他要怎么解答?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果然打铁还得自身硬。
新婚以来,尹问绮确实时时陷在一种会被揭破的困境之中。
正好今日自己的文武才学,险险在黑娘与公主面前蒙混过关,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告诉我从头努力,犹未晚矣。
尹问绮决定现在就开始和公主一起努力。
这一努力,一天时间也过去了。
当尹问绮有点头晕眼花的从书本中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渐亮了。
从昨日自宫中回来到现在,竟然一步也没有走出书房!
他朝公主看去。
公主依然在勤学不倦,光写问题的纸张,都几乎能攒成一本薄薄的书了。
公主是真的在努力,为读书而熬夜。
他又看向自己。
自己也看了不少书。
不少话本书。有图画的那种。
……自己是假的在努力,为看话本而熬夜。
为什么给公主布置的书房里头,会有话本类的书籍?
因为贴心的寸金。
寸金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的郎君,特意在属于公主的书房内,为他保留了他的读书角。
尹问绮:“……”
这该死的贴心。
坏学生有了课外书,还怎么在课堂上努力!
尹问绮轻轻把自己看完的话本,规整到书架上,又悄然在不惊动公主的情况下,从书房里走出来。
虽天色还早,但寸金已经待在书房外头,无聊地找蚊子。
当奴仆就是这样,有事时脚底搓火星,没事时闲坐长蘑菇。
闲着闲着,都要因为早起而返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耳朵一动,听见背后的开门声,于是乎,当他转回头的时候,脸上的困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自信的笑容。
“郎君,你出来了。”
今天也是合格的贴身仆人呢!
“嗯。”尹问绮对寸金招招手,“我们回尹府。”
咦!寸金还以为从此公主府就是郎君的家了。
他问一声:“我们回尹府是?”
“上回请的武学师父,还在尹府里,看看他行不行,行的话就带来公主府……”
偷偷拜师,偷偷努力。
再惊艳公主!
“对了,还有士庸夫子,我看公主十分喜欢他的回答,也得带过来……”
这帮忙自己作弊的夫子,能不带过来吗?
当然,也还有别的事情。
黑娘是公主的乳母,公主分明也很在意黑娘,却不知为什么,出嫁的时候没有把黑娘带出来。
论理还是该带出来奉养晚年的。
他打算回家和阿耶阿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走走关系,把黑娘从宫中接出来。
这件事就先不和公主说了,等关系走通,确定可以后,再把事情告诉公主。
到时候,他们少不了顺理成章的聊起公主为什么不将黑娘带出来。
自己和公主的感情,岂不也就自自然然,更进一步?
正说话间,主院的花木夹道里,突然闪出了个身材微微丰腴,面色白净,手腕并脑袋上好几根金簪金镯的嬷嬷。
不是别人,正是张嬷嬷。
张嬷嬷看着尹问绮,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驸马出来啦?”
尹问绮此刻已然收声。
突然闪出来,吓到他便罢了,吓到公主怎么办?
再说,想要偷偷努力的事情,可不能让除了寸金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驸马,”张嬷嬷,“驸马现在有事吗?城西的菓子铺,正好出炉一锅新鲜的菓子。那菓子样式好,味道也好,宫外抢的人多,宫里也是极喜欢的,公主在宫中倒没吃过什么好菓子……”
她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显然想让驸马去帮公主买个菓子来。
买点吃吃喝喝什么的,确实也是增进自己和公主感情的小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太普通了。
尹问绮虽然不至于看不上,但一般不特意去做,也不用亲自去做。
他吩咐:“既然出锅了,你就赶紧去买。”
张嬷嬷:“?”
尹问绮看着不动的张嬷嬷,也:“?”
片刻后,他明白了,往荷包里摸一摸,摸出锭金子来。
昨日要和公主进宫,担心宫里的人看不上公主,给公主脸色看,所以荷包里放着的都是大金锭子。
买个菓子,哪用得着金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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