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京中下着大雪,年节将近,薛劭便寻了送礼的由头悄悄拜访了东宫。
送礼自然要紧,只是终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为了能让碧奴与太子再碰上一面罢了。
太子到了大节庆时忙碌,不过匆匆出来见面与他聊上几句,忽又想起前些日子他纳妾之事,便转了话头。
“前些日子你新得一位佳人,孤虽遣了人送了些许薄礼却还未贺过,在此恭喜了。”
他说话客气,薛劭便也有些惶恐,提及此事脸上却都是喜色:“不敢当,不敢当,还得多谢殿下记挂……”
他正欲继续说下去,身后却有随行的小厮小步跑来站在身后,一副有事禀告的模样。
他二人不过站在回廊下说话,太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小厮,便开口道:“子勖既有要事,孤便先走了。”
薛劭连忙应声告退,待赵宣邺走出几步才狠狠瞪那小厮一眼,压着怒气低声问:“糊涂东西!再有什么要紧事也晚些再来报,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那小厮的脑门上冷汗直冒,强打着精神回话:“回公子的话,是,是珍姨娘来了,小的几个实在拦不住,如今人就在东宫外头呢。”
小厮回话的声音不小,才走出不远的赵宣邺自然也听见了。
太子转过身:“哦?是弟妹来了?”
他笑得和善,三两步走回方才与薛劭说话时站的地方。
“孤近日虽忙,却也听说子勖与弟妹感情甚好,有些羡慕。今日既来了,不如请弟妹进来,坐下喝杯茶说说话也好。”
薛劭脸上十分为难,思量着开口:“殿下相邀,本不该拒绝,只是珍娘身份卑微,实在怕脏了东宫这块宝地……”
赵宣邺摆了摆手,立即有东宫的下人退下去接碧奴进来。
“子勖这话便是见外了……”
说着也不给薛劭拒绝的机会,领着他进了屋内。
这屋应是私下待亲近客人的地方,故里头的陈设也都雅致些,并不多用金玉一类。
太子示意薛劭在桌边坐下,边上已有侍女在煮水烹茶。
薛劭面上纠结,却不敢违背太子的意思,轻叹一口气,行了一礼便也坐下了。
赵宣邺见他这副模样,便先开了口:“这年节上的事孤也不过是去盯着,再循例问两句罢了。要说这一条条一件件的,手底下的人只怕个个比孤还熟悉。”
“倒是还得多谢弟妹,让孤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躲一躲懒啊。”
薛劭脸上挤出一抹笑,嘴里“是”“是”地应着,不敢接话议论贵人们的事,只与他说着各地挑来的明日要送进宫去的好物什,时不时再回几句话,倒也不那么冷清。
不待多久,外头通传说是薛府的珍姨娘到了。
赵宣邺笑一笑:“还不快请。”
薛劭连忙起身,神色又紧张起来。
碧奴进屋时已脱去了外头的雪白狐毛披风,下头便是有些家常的儒裙。
待她走近了,赵宣邺只觉一股栀子香气飘近,瞧见此女走起路来腰肢柔软,身段极有曲线,便是并不如何显身材的裙裳也压不住。
他见过许多美人,清丽的,端庄的,妖娆的,可眼前的女子却并非这其中的任何一种。
若说五分清丽可人五分妖娆多姿,可那份独一无二的“见之忘俗”却是极难有美人拥有的。
只是……又另有几分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碧奴一副乖顺紧张的模样,并不抬眼看太子,规规矩矩地拜下行礼。
“贱妾见过太子殿下。”
赵宣邺还在打量她,薛劭站在碧奴的身旁,脸上才擦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太子自知瞧得久了有些失态,压下心中疑虑连忙示意她身旁的侍女扶她起身。
“弟妹快些请起,倒是孤打扰了你二人新婚燕尔,还让弟妹在外头久等,实在不该。”
碧奴听这话又要下拜请罪:“贱妾身份卑微,本无福分拜见殿下,又得殿下这句话,心中实在不安……”
赵宣邺无奈,只好亲自起身扶她。
虽只有一瞬,隔着衣袖,他的手依旧触到了碧奴的手腕,是他想象中柔软的带着些许肉感的肌肤。
他的手很快松开,往后退一步,又摆出惯常的和善微笑,请他二人坐下。
赵宣邺见薛劭的目光总往碧奴处瞟,不由得打趣道:“子勖自得了弟妹,到底也与从前不同了,竟也有些儿女情长起来。只怕弟妹也是特特来寻你的吧。”
薛劭也不禁面上一红,看了一眼同样有些羞涩的碧奴:“让殿下见笑了。”
他不愿多说,碧奴虽也是不好意思,却大着胆子回太子的话:“回殿下,夫君今日出门前与妾说要回来用晚膳,只是妾……妾实在思念夫君,怕夫君午后饿着,这才做了点心大着胆子出来寻……”
她眼中满是情意,只是依旧羞着,说话间脑袋也低下去,十足的小女儿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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