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李衍,张茂才也惊了,他偷偷去看李衍的脸色,还不算太差。
张茂才忙道:“晏大人莫要吓坏了皇上,您和皇上前些日子都受了伤,要珍重身子才是。”
李衍稍微平息了些怒火,他道:“你大伤初愈,不宜久跪,起来吧。”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晏照夜不会不明白,他起身,仍然道:“请皇上准许。”
李衍眉尾含霜,唇角下压着,“你说要辞官,缘由是什么,莫非你要说是厌倦了京城和朝廷,这些话我是万万不信的。”
好不容易李衍最近心情颇好,张茂才心中祈求着晏照夜不要说出什么令李衍生气的话。
晏照夜道:“我要离开京城,去寻一个人。”
他父亲母亲在外远游,姐姐在府中,能叫他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人恐怕只有一人了。
这下李衍心中的疑惑解开了,难怪他瞧着晏照夜总是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心爱之人离他而去了。
李衍面带玩味,有意逗弄他,“只凭这个缘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我辞官后,可保证从此晏家子弟永不不入仕。”
“啪”地一声,张茂才碰掉了岸上的笔,他连忙拾起来,跪着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李衍抬抬手,示意他起身,眼睛却一直在晏照夜身上,是充满审视的目光。
面前这个人是先皇极力赞扬过的人,他祖上是大虞开国功臣,家中也曾有女眷入宫为后,父亲是名誉朝中的国公,门生遍布朝堂,他永远能处处压旁人半头。
晏家世代忠良,名誉和地位非旁人能比,万一哪天真出了有二心之人,也是反得起来的,李衍和他父皇一样,是忌惮晏家的。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李家的江山要牢牢握在李家人手中,其余的人,无论是忠臣还是奸臣,通通都只是棋子或利剑的分别。
张茂才低着头,手心不知道出了多少汗,他不敢抬头,书房里静得要命,他听到了香烛燃断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衍道:“好,既然你决心离开,我便成人之美,准你辞官。”
晏照夜一如既往稳妥,他躬身道:“谢皇上恩准。”
李衍缓和了面色,道:“你走后谁来替你的职,可有推荐的人选?”
“此事娄大人心中有数,皇上大可安心。”
晏照夜踏着暮色回府,他亲自去了镜明堂,晏照月气得许久不见他了。
昔柳为难道:“郎君,您回去吧,月娘说了,不见你。”
晏照月耳力好,晏照夜知道,他站在院里,平静道:“今日我去请见皇上,辞了官,不日后离京。”
果不其然,晏照月从屋内冲了出来,“你同父亲母亲写过信吗?”
“并无。”
“你……”晏照月欲骂他,想了想,父亲估计根本不会管他的这些事。
她留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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