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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边都皇城外不远的天镜湖边,灰茫茫的天际隐约现出曙光,低飞的鸟儿掠过水面,碧绿的树林随着晨风摆盪,薄雾轻笼湖面,天地间一片静謐,让走入的人们恍忽以为自己错入了仙境。
此时,一个嬝娜的身影自迷濛的晨雾中缓缓出现,只见来人冰肌玉肤、柳眉樱唇,一头缎黑长发随意散在碧色的长袍后随风飘扬,竟是个宛如謫仙般清丽绰约的少女!
只见少女缓步走至湖边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都答应不会逃跑了,为什么散个步还要这么多人跟着?」说着她蹙眉回望身后十馀丈外跟着的十来名宫女及守卫。
这名少女自然就是答应和太后交易的时璧了,自和太后协议好后,她就被领到公主的仪华宫中去暂时歇息,但躺在轻纱惟帐、织绣重重的精緻被褥中,时璧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天色将明,乾脆要求出来散散心。
当她初至边城,一见到这碧蓝澄澈的湖面,就爱上这传说中仙女梳妆用的天镜湖,每当心烦时,就会跑到这里让自己沉静下来,因此不知不觉中竟走到这儿来了。
此时她出神地望着薄雾轻拂的水面,爹有救了,太后答应婚礼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至桃谷将炎凤珠送去,自己应该很开心才是;但为什么心中除了欣喜,却更有几分惶恐和沉重呢?再次回头望向十来丈外”守护”着她的双成及侍卫们,她叹了口气,随意拾起一块石子扔入湖中。
雪原狼主,传说中好色荒淫、残忍粗鲁的异国君主,今日过后就将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她也曾幻想过未来的一生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像爹那么温柔体贴,像寧姨一样热情爽朗,两人互相恩爱的扶持一生,但现在…
虽说要不是那什么鸟狼主,她的一条小命不只不保,还救不到爹,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发洩一下,她捡起一块石头,使力地掷向湖中,大喊着,「雪国狼主!你是大色狼、丑八怪、混帐!」
只听得一声哀嚎,一个男子摀着头从湖中浮起,「大清早的谁丢石头?要出人命啦!」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湖里。」时璧惊讶地摀起小嘴连忙道歉。
只见男子挣扎着游至岸边,摇摇晃晃地走出水面,扶额皱眉道,「就算北原狼主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值得你随便杀人洩恨吧。」
时璧紧张的脸色苍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有人在水里。」
此时朝阳升起,她瞇起眼迎向阳光,只能看到背光走来的男子高大矫健的身形,细小的水珠发着亮光,顺着长发滚下滴落至他结实的身躯上,阴暗的脸上,清亮眼神宛如火炬般熠熠生光,让她不由呆掉。
「唔?这么说来是我的不对囉?」
男子不满的语调唤回了她的意识,这才发现这名高大的男子已走到她眼前。
「不是!你那里受伤?严不严重啊?」时璧连忙关心道。
男子拧起眉摸着额头低下身,「伤口好像在这,疼得很,八成破了个大洞。」
「真的吗?让我瞧瞧。」,时璧连忙踮起脚扶着他的额头仔细检视。
「就这里?」在巡遍男子整张脸后,她不由扳起脸,指着男子额上的发角处,一处小的不能再小连破皮都没有的微红。
瞪向男子,这才发现对方的脸离自己好近,黝深的黑眸蠄着笑意,充满着戏謔地神情看着她,「不,那里是我洗头太用力造成的。」
「你骗人!」脸上驀然一红,时璧这才明瞭这人竟是在戏弄她,气的她一把将对方推开。
「还好我闪的快,不然就被你那颗石头砸死啦,你该感谢我没让你犯下杀人罪才对啊!」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恶的傢伙!她正想挽起袖子动手打人,身后却传来冷冷的声音,「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只见双成带领着侍卫已来到眼前。
「这人戏弄我,害我以为他受伤了。」她愤恨地指着这轻浮的男子道。
「胆敢调戏公主,将这人抓回去问刑!」
什么?问刑?时璧吓的连忙阻止,「别这样!他又没真做什么错事,况且是我的石头先吓到他的。」。
男子则一脸兴味地望向时璧,「公主?你就是庆国公主无瑕?」
「放肆!看到公主还不下跪!」侍卫中为首模样的高个子拔出长剑喝道。
虽然长剑就在眼前,男子却依旧懒洋洋地傲然挺立,身量竟比那侍卫还高出半个头,「我并非庆国子民,不须向异国公主下跪。」
听得男子这么说,眾人仔细一瞧,男子俊朗的深刻轮廓及略深的肤色确实不像庆国人,而上半身那数道緃横的伤疤更显示出他也应不是普通的百姓商旅之流。
虽觉心中有异,高个子侍卫看了双成一眼后,还是抬脚踹向男子膝窝想迫他跪下,「叫你跪就跪!」
「无礼的傢伙!」男子瞳孔倏然一缩,曲手向后肘击侍卫腹部,再抓住他的手往背后一转,出手之快让人只觉眼前一花,侍卫已被被他反手制住,单膝顶背压制在地。
「杀了他!」双成厉声下令,立时数把长剑递向男子身上。
「不要!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好端端干嘛强迫别人下跪,就算不跪也用不着杀人啊!」时璧惊呼着挡在男子身前,但话一出口,看到眾人都惊讶地看着她,现场一片安静,她才惊觉公主八成不会说出这种话。
双成冷哼一声,「在庆国境内对皇族不敬,依律死罪,还请公主让到一旁。」
听到双成特意加重公主二字,时璧知道双成在提醒她的身份,但她就是无法忍受这种任意别人生死的想法。
「身为皇族高官,若无法让人心悦诚服,跪下也无意义,更何况他并非庆国人,对吧?」时璧绞尽脑汁,拼命找理由说服双成。
双成不悦地望向时璧,但碍于有其他侍卫在场,她表面上也不好直接反对,但心中已决定一定要藉这件事压下不太受控制的时璧。
「既然公主这么说,你们先把他押回去,稍晚由太后发落!」
眼见侍卫上前抽走男子,时璧抱歉地望向他,「都是我害你的,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看着时璧充满歉意的娇顏,男子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你可别拖太久了。」
愕然地看着男子不但不怕,居然还反过来指使自己,时璧不由摇头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但一回身看见双成阴沉的脸色,立即乖乖低下头,「是我不好,一大早硬要出来才会这样,能放过那人吗?」
「我已说过要交给太后发落,也请公主随我回宫。」双成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垂下头跟在双成身后,时璧的心头越发沉重,不只要嫁给恐怖的狼主,还要一辈子被双成监视着,将来的日子她实在不敢想下去,人生真是一片惨淡啊!
不过转念一想,再惨也比不上那傢伙,只因戏弄了自己就可能会死,真划不来,本来先前她只是想把那傢伙痛打一顿就好,但现在弄成这样,一定得想法救他,等救了人,可要好好告诫他往后不要再这么轻浮,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时璧顿时觉得眼前暂时有了该做的事,不再那么压抑,于是加快脚步跟上双成,打定主意回宫后恳求太后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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