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来说,维泽尔比尤兰达更明白与强权作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曾生活在一个阶级明确的家庭里,那位名义上的父亲,自从受刺激杀掉第一个机器人妻子后,脾气就变得越发古怪阴郁。
“为什么不是我规定的数字,你是在和我作对吗。”
成绩单被狠狠甩到脸上,维泽尔盯着地板,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古奇博士莫名开始关注他的成绩,他的智慧面板被解锁,却不再被允许参加校运会和其他活动,甚至停掉了他身体的部分功能,限制他只能走不能跑。
训练一个机器人考满分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可维泽尔很快发现,古奇博士并不是想要一个聪明的孩子,而是想要他成为一个拙略的影子。
所有要求都指向他模仿一个人。那个人高中每场考试的分数,读过的书,曾经的笔记,竞赛名次,喜欢和苦手的科目一一古奇博士将它们收集起来摆在维泽尔面前,要求他做的一模一样。
就像是要强行抹杀他的自我意识,比物理湮灭还要痛苦一百倍。
维泽尔拒绝活在另一个阴影下。他摆出恶劣的姿态,在考卷上涂涂画画,翘课,打架。每当古奇博士用想杀人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干脆冷笑,“不如杀了我换一个儿子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古奇博士总会看着他的脸,不知道想些什么,如枯木一样缓慢错开视线。
但这并不代表仁慈。每一次反抗,更多功能就会被停掉,后来甚至限制他只能坐不能走,像残疾人一样坐了一整年轮椅。
被锁在阁楼的书房做题,维泽尔看着一会窗外飞过的小鸟,烦闷地低下头,却瞥见小小的方块字藏在页眉角落。
“……我们一起逃课吧”。
大概是笔记的主人上课时和同学传的小话。优等生也会做和课堂无关的事吗?维泽尔莫名扯了下嘴角,在那个“逃”字上面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既然不会死,那就要考虑怎么更好的活下去。
有了逃跑这个念头以后,日子莫名好过很多,每天被锁在阁楼里,可以在高处更方便地观察古奇博士的行踪。
那一年春天开始,古奇博士频繁与形形色色的人会客,维泽尔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团队的仿生人研究项目取得了重大进展,他似乎想拿此作为投名状向政界发展。
维泽尔并不清楚他在计划些什么,也并不关心。他更关心自己的逃跑计划,忙碌的古奇博士无暇关注他,用东方的谚语来讲,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了黏稠的死寂。午夜十二点,古奇博士依然没有回来,维泽尔推开一早被自己偷偷被撬开的窗户,撑起身体,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从那天起,维泽尔再也没有回过西方大陆。
当然,他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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