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画,墨干了吗?”
天子近侍,耳朵尖着呢,苏大监回道:“干了,奴婢卷了收好了,明日奴婢亲自去装裱。”
“你拿过来。”
苏大监把画捧了过来。
“给县君,退下吧!”
“是!”
曲音把一方长匣子捧在手中,如烫手山芋。
偏偏谢淮还不放过她,又开始胡言乱语,胡编乱造,“孤昨夜做了个梦,梦中竟是大婚立后之日,皇后缓缓却下遮面扇,明眸皓齿,雪肤花貌,孤心中甚喜,可惜没说上一句话我就醒了。”
他说着坐起来,把衣裳拢了一下,凤目斜过去看她,“孤担心忘了她的模样,今儿赶紧画了出来,县君你说这莫非是上天预示,孤未来的妻子便是梦中人?”
这个狗东西又在胡说八道,曲音低头躲开他的目光,“梦中之事,不可尽信。”
“说起来,那女子与县君生得十分像呢,简直是如出一辙,还让孤险些误会。但孤没那份福气,仔细想想,这女子应是你的姊妹。”
男人语气就跟钩子似的,不是撩拨,句句是撩拨。
曲音快气炸了,语气却愈发冷淡,“妾身一介孤女,自小由师傅养大的。师傅她说过,是在江州开云县的城隍庙捡到我的。当时江州大水,百姓受灾流离失所,纷纷往柳州逃难,我应是那时被抛下了,陛下要找妾身姊妹,恐怕不容易。”
谢淮点头,“这样呀,可上天已有预示,就不会有错。县君打开看看,真的与你十分像呢,必定是你哪个姐妹。”
“画中既是陛下正宫,妾身岂敢冒犯?”
“孤许你看!”
推脱不掉,她依言打开匣盖,“不料”忽地手一抖,匣子摔落地面,画卷跌出来,她忙弯身去捡,却“不小心”踩到画上,她的脚劲儿太猛,纸卷已皱巴巴,而画中人面,已经模糊不清,丁点儿不能分辨。
“妾身手拙,毁了陛下墨宝,请陛下恕罪。”曲音扑通跪下,白裙撒了一地。
谢淮久久没有出声。
漫长的静默里,她忍不住抬头,一张意味不明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怒,曲音顿时有些惶惶,一时后悔不该这么冲动。
谢淮“噗”地一笑,俊颜温和,“一幅画而已,值当县君吓成这样。”
他似乎没有生气,亲自去搀扶她,大掌一下子握住她的小臂一提,“县君请起,别把膝盖跪疼了。”
她几乎是被拉起来的,想退一步,男人仍紧紧箍着手臂不放,“县君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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