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洋洋:“在店里卖得也不错,这段时间会陆续再上几款新的,适配冷饮的甜点。”
听郎洋洋这么说,庄硕微微楞了一下,他转头看郎洋洋一眼,随后转开头去,淡淡地说:“那到时候我可以先品尝品尝吗?”
郎洋洋丝毫没有注意到,“好啊,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美差哦。”
“嗯?怎么说?”
品尝甜品,多幸福啊。
郎洋洋笑:“之前在餐厅当甜品师助理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试吃新的甜品,你知道吗?”
郎洋洋说着盘起腿,转身面对着庄硕开始说以前的事情:“餐厅要上一个新的甜品,甜品师起码要做十几个版本,不同的甜度、酸度,不同品牌的材料、不用的搅拌方式、烘焙温度都会影响到甜品的口感,就算每个试验品只吃一口都会撑得打嗝,腻得脸上长痘痘。”
“餐厅经常换甜品吗?”庄硕喝一口汽水。
“我们那个餐厅大概一两个月换一次,因为evene的特色就是时令菜创新,菜单更新得很频繁,甜品也要更新,还是蛮累的。”
“evene是餐厅的名字吗?”
“嗯。”
虽然郎洋洋说很累,但是庄硕看得出来,说这些的时候郎洋洋是雀跃的。
庄硕笑着问:“那后来怎么辞职了呢?”
郎洋洋叹口气,从饭盒里拿一片莲藕,“餐厅股东变动,内部矛盾很多,甜品师是个硬茬,新来的股东换掉了甜品师,身为她的助理我也就离职了。”
“然后就回长溪市了吗?”
“没有,其实又去一家互联网公司上了三个月的班,觉得真的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才回来的。”
庄硕摘掉一次性手套,给郎洋洋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
郎洋洋抬头看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答案,只能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嘴上那么说,但是脑海里是出现了画面。
——晚上,自己的烘焙室准备材料,店里的音乐声很小,抬头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外面等自己。
那个人,是庄硕。
庄硕轻轻点头,安静了片刻之后开口:“我刚退伍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吗?那怎么开起农场了?”
“当时家里人想让我做生意,但我又不是很会交际的人,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后来是有个朋友约我去骑马,就是现在农场里的马场,偶然得知老板正在转让,我盘算了一番之后接下了马场,后面慢慢的这里承包那里承包,就成了个农场。”
“嗯……”郎洋洋点头。
庄硕:“走一步看一步的,也赔了很多钱,从去年才开始盈利的。”
说着说着手里在拆自热火锅:“那时候我想的是做什么都有风险,三分钟的热度也有三分钟的收获,就选想选的好了。”
“选想选的……”郎洋洋喃喃。
自热火锅咕噜咕噜冒汽的时候,雷公屁颠地回来了,嘴里不知道叼了什么东西。
郎洋洋起身让雷公过来,“嘴里是什么?吐出来,吐!”
雷公摇着尾巴,骄傲地把嘴里的东西献给最亲爱的主人郎洋洋。
“啊——!!!”郎洋洋原地蹦起来然后撒腿就跑。
庄硕看过来,看清了地上的东西,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
雷公兴奋地叼起还在挣扎蠕动的老鼠去追郎洋洋,庄硕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去追。
“洋洋!”
“啊——啊啊——”
吃酸汤牛肉的时候说起雷公送礼的事情还是很好笑,
这应该是近三年以来郎洋洋跑得最快的一次。
平时上班赶地铁都没有这个速度。
郎洋洋侧身从窗子看院子,
雷公正在炫牛肉。
牛肉是庄硕跟老板商量之后买的碎肉,清水煮,不加调料。
“它今天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也吃点好的补补。”庄硕说。
郎洋洋皮笑肉不笑,单手托腮委屈道:“我觉得我更需要吃点好的补补。”
庄硕微微偏头,没有出声但是脸上出现了一个小问号。郎洋洋居然跟他说这么俏皮的话,甚至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郎洋洋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太娇俏了,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庄硕已经烫了几片牛肉用漏勺送到了郎洋洋的碗里。
“多吃点。”他说。
郎洋洋:“好,你也吃。”
庄硕:“你先吃。”
“点了这么多呢,我都担心吃不完。”
郎洋洋说完脑袋里灵光一闪。
“吃不完我吃。”
“吃不完你吃。”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眼,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都感受得到,现在相处的状态自然了很多,平淡温馨的日常里夹杂着很多心动的时刻。
郎洋洋珍惜庄硕对自己的好,庄硕也很珍视郎洋洋逐渐敞开心怀的过程。
他们心里有在想,好像到了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
但是庄硕是个闷的,也有点“怕”郎洋洋,这种“怕”是担心自己会吓到他,担心好不容易靠近了一些郎洋洋又退缩到原地。
是基于尊重和喜欢的“怕”。
所以,他想,这么聪明的郎洋洋一定会给他一个暗示的。
那时候他就会像个勇士,拿起长枪一往无前。
酸汤火锅是长溪市很热门的菜,各家有各家的味道,汤底的酸度、牛肉的质量还有灵魂蘸水,细微的差别也让口感大有不同。
今天吃的这家是个老店,环境一般,但是生意很好,长溪市的旅游热起来之后很多游客也根据攻略过来吃,旁边桌的人问郎洋洋有没有推荐的菜。
郎洋洋第一次来,不太懂,是庄硕回答的。
和他们自己的吃法一样。
先下豆芽,然后放肆地烫牛肉吃,本地老店都用黄牛肉,不挑剔部位,各有各的好吃。
汤底是谷物发酵的,再加上本地特色的野生小番茄,酸得很清爽,牛肉下锅烫个十秒钟就可以捞出来,在胡辣椒蘸水里滚一圈之后变得酸辣爽口,满嘴肉香。
后半程开始烫菜,小白菜、茼蒿、还有千张是郎洋洋最喜欢的。
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吃了个饱。
郎洋洋一手撑腰一手摸自己的肚子:“好撑,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撑过了。”
庄硕偷偷笑。
“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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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洋洋正要追问,走出店的时候看到旁边不锈钢碗柜里的倒影,大概知道庄硕为什么笑了。
他的姿态真的很像妈妈在摸肚子里的宝宝。
“走吧。”庄硕迅速的结了账。
郎洋洋:“让我请吧!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庄硕知道他这个习惯,嘴里说着不用往外面走。
郎洋洋忙跟过去,出门的时候太着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小声惊呼着踉跄往前。
眼看着要摔一跤,郎洋洋看到前面的庄硕眼急手快地伸手,抓住了他。
郎洋洋深呼一口气。
“没事吧。”庄硕紧紧抓着郎洋洋的手。
“没事。”
“……嗯。”
眼神的碰撞比紧握的手更让人紧张,郎洋洋看着庄硕,心脏跳得很快,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最紧张的人。
——庄硕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郎洋洋垂下眼神去看自己被庄硕握着的手。
“没事就好。”说完庄硕要抽回自己的手,担心郎洋洋害怕,有负担。
但是下一秒,郎洋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庄硕猛地抬头,看向郎洋洋。
这是郎洋洋给的提示。
他站在台阶下,此时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和郎洋洋对视,仰视郎洋洋的感觉很棒。
感觉这时候的郎洋洋是天使。
“看什么……”郎洋洋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没,没什么。”庄硕也握住了郎洋洋的手。
郎洋洋害羞又有点骄傲地笑一下:“那走吧。”
庄硕憨憨的笑:“好。”
两人拉着手往外面走着,彼此都不敢看对方,盯着地面看,差点走成顺拐。
庄硕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支支吾吾开口:“那我们……”
“啊?”
“我们是不是算……”
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在后面大喊:“两位!!”
郎洋洋和庄硕紧握的双手刷地松开,同时转身。
老板拿着狗绳:“你们把狗忘了。”
雷公好像真的生气了,一只八十多斤的大黑狗委屈得趴在汽车后座嘤嘤叫。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回去给你吃鳕鱼皮好不好?”
“原谅爸爸,乖狗狗。”
雷公抬眼看郎洋洋,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委屈得不行。
庄硕系好安全带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牛皮磨牙棒,递给雷公之后说:“no,不许哭了。”
雷公马上安静,然后小心翼翼从庄硕手里叼走磨牙棒,在后座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郎洋洋:“你车上怎么会有狗狗零食啊?”
庄硕:“之前给大黄小黑的,没吃完顺手就塞抽屉里了。”
启动车子上路,两人都没有说话。
() 刚刚牵手之后的话被打断,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契机开口,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郎洋洋看看窗外,又看看手机。
郎洋洋看向汽车操控面板,庄硕立马说:“听歌吗?()”
“⒖()_[()]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庄硕在开车,郎洋洋点击面板的音乐板块,但是又没有看到歌单,他没有驾照不会开车,不太懂这些操作,划来划去都没有播放音乐。
“我来。”庄硕说着,伸出一只手来弄。
郎洋洋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前面的路。
四月底的近郊夜晚安安静静,稻田里已经有青蛙在叫,车载音响传出不熟悉的音乐。
不是郎洋洋平时听的歌,也绝对没有再朋友圈分享过。
“一段危险的旅途结束,我要和你平静的生活。”
“去看看天边日落。”
郎洋洋看向操控面板。
是来自痛仰乐队的《为你唱首歌》。
主唱醇厚又粗犷的嗓音是肆意、潇洒的浪漫的,简单轻快的节奏加上口风琴独特的声音,让人不自觉跟着节奏动一动。
郎洋洋转头看庄硕。
庄硕是故意的,故意放的这首歌,但是郎洋洋明白了之后他又有种鲁智深葬花的娇羞感。他假装不知道郎洋洋在看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跳动,开始轻轻跟着音乐哼唱。
庄硕不是会唱歌的人,全凭感觉。
他轻声哼唱着“萨菲娜”的时候像个生涩的大男孩。
和三十二岁,和糙汉这些词都暂时剥离开来,也许在纯粹的表达爱意的时候大家都一样,是害羞的、忐忑的。
因为足够珍视。
就像庄硕终于敢看郎洋洋的眼睛,轻声唱出那一句“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贵”。
郎洋洋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眼眶和鼻子都不受控制地泛酸,眼泪滑下来的时候郎洋洋都不知道自己在哭还是在笑。
庄硕迅速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着又哭又笑的郎洋洋慌张到手足无措。
“洋洋,洋洋……你怎么了?”
郎洋洋笑得不是很好看:“没有,我只是……”
有点感动。
原来强烈的感受到爱是这种感觉。
会想哭,因为实在是太难得了。
就像完全没有正式工作经验的他去面试甜品师助理,甜品师品尝他做出来的东西。
她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样的甜点,来吧,跟我一起工作。
庄硕伸手给郎洋洋擦眼泪,他粗糙的手指拂过郎洋洋细嫩的脸颊,像嗅蔷薇的猛虎。
“别哭嘛,我……”
郎洋洋抬头,发现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
眼神对视的瞬间,快乐又幸福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两人都噗嗤一笑。
郎洋洋为自己刚刚又哭又笑的犯傻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笑着去寻庄硕的眼睛,想说一下刚刚不是因为不开心才哭的。
但
() 是这一次视线碰撞的下一秒,
庄硕带着凉意的柔软嘴唇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郎洋洋被冲撞得往座椅靠背倒去,
庄硕充满攻击性的吻让郎洋洋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庄硕贴到后脖根的手让他有了安全感,逐渐放松身体和嘴唇,从粗放的摩擦到让人沉醉的湿吻也不过三分钟。
有爱的人,天生就会。
“唔……”
对雷公来说,这是特别的一晚,先是出门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吃了一盆香喷喷的牛肉。
接着差点被爸爸遗忘,又得到“妈妈”的给磨牙棒,快乐磨牙的时候爸爸突然哭了,吓了一跳蹭过去呜呜叫,但是根本没有人搭理它,直到爸爸和他亲在了一起。
累得要死,到了家门口爸爸又不进去,累得勇猛强壮的雷公连尾巴都摇不动了。
只在“妈妈”临走时说过两天再带你出去玩得时候拼劲全力摇晃了几下。
“拜拜。”
“晚安。”
庄硕没来由地微微摇晃身体,“那我们现在是恋爱了吗?”
郎洋洋看着地上的灯光:“嗯。”
“晚安!”
郎洋洋关上了门,手里紧握着狗绳楞了好久好久。然后突然蹲下来疯狂蹂捏雷公的狗头,抱着他低声叫。
“啊啊啊————”
“啊啊——”
郎洋洋以为自己晚上会兴奋得失眠,然而实际情况是躺在床上和庄硕打电话闲聊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甚至来不及说到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
郎洋洋和庄硕恋爱这件事虽然没有主动跟谁说,但是第二天该知道的全部都知道了。
用悠悠的话来说,他们已经把“恋爱ing”这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短暂的适应两天之后,郎洋洋觉得这样也很好。
至少身边的人都是祝福他们的。
尤其是二姑妈,高兴得红光满面,比自己恋爱了还要开心,又好奇又怕打扰到这对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只好拐弯抹角的打听,然后和那边的谢姐姐互相交换情报。
周五晚上,郎洋洋去给二姑妈送了一些面包和小饼干,二姑妈说周日是庄硕爸爸六十岁生日,大家一起去酒店吃饭。
“我们两个也去吧,该去了。”
郎洋洋说:“嗯,庄硕已经跟我说过了。”
二姑妈笑他:“哎哟,好,这样好。”
回到家庄硕跟他打视频电话。
这两天庄硕农场那边在种玉米和修农场宿舍大门,郎洋洋这边也忙着研发新品,就见过一次面,中午吃了个饭就散了,小手都没有拉上。
视频里的庄硕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了澡,镜头里只有一张脸。
郎洋洋偷偷笑,想他肯定还没有穿衣服。
“忙完了吗?”
庄硕憨憨地笑:“嗯,你呢?”
郎洋洋怀里还抱着电脑,随口说:“还没有。欸,我发现看习惯了之后也不觉得你长得很凶了。”
庄硕脖子上挂着毛巾,仰面笑的时候后退一点,壮实的胸肌出现在郎洋洋的手机屏幕里。
笑完回来,看着屏幕里的软乎乎的郎洋洋。
他说:“因为在你面前我都是笑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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