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毕竟搭车和让人搭车这样的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一个问得自然,一个答得痛快,眨眼间就达成了共识。
“那我走了。”喻司亭站在自己的车边扬扬唇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年后见。”
“嗯,年后见。”夜里的雪已经停了,周遭仍是寂静一片,更衬显得初澄嗓音柔和。他挥了挥手臂,站在胡同边,一直目送着喻老师的车缓缓离开。
*
自扫尘日起,初家的各种来访便络绎不绝。
初澄虽从小就会躲清闲,但在这种盛大的节日前,也免不了要帮着忙里忙外地待客,没有时间再应任何人的约出去玩。
门庭若市的场面一直延续到年三十。按照惯例,除夕夜初家闭门谢客,除了家里的三口和住家佣人以外,只有金董能够进门。
虽然金教授本人不善厨艺,但她每年都会把团圆饭安排得精致妥帖。
一桌十六菜,讲究四平八稳,安康喜乐。
父母的作息向来规律,他们从不会熬夜。吃完饭后,初澄提前给二老拜了年。老爷子递上准备好的红包。
“我都这么大了还有压岁钱?”初澄拿着父亲亲笔题字的红封纸袋,有些惊喜。今年是他正式工作后的首个春节,本以为不会再有这个环节了。
母亲从旁笑笑:“只要没成家、没有为人父,就还是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算的。”在另一边吃水果的金董闻声,立即抬起了头,“那我呢?姐。”
金教授诧异地看他一眼:“金恒,你是怎么张开嘴的?”
西装革履的大董事却不在乎面子,执着地勾了勾手指:“没有?那我一会儿可要去小黑屋里念叨给爸听了,就说他对你苦心孤诣几十年,教的那些一诺千金、言出必行都白费了。”
“你怎么回事?别瞎说。”金教授真是又气又想笑。
初先生坐在正位上悠悠饮着饭后茶,只笑吟吟地看着,却不发表任何见解。毕竟这对姐弟非同
寻常的模式,
他早都习惯了。
两面僵持不下。
金教授没办法,
只能再去偏厅,重新包一份给他。
金董便是看准了对方处事公允规整,不会拉下面子与自己计较,还得寸进尺地继续提醒:“别差别对待哈,我要和小澄一样的。”
片刻后,舅舅如愿了。
“谢谢姐。”他表现得心满意足,转头却从外套里怀口袋里摸出一个更精致的红包,连同金教授刚给的一起塞向初澄。
“谢谢舅舅!”从金董向母亲伸手的那一刻,初澄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故意把谢道得很大声,朝着长辈们俯了俯身,心情愉快地退出前厅。
目送儿子的背影离去,金教授转向弟弟,轻叹一声:“这孩子一半的个性都是被你和爸宠出来的。”
“我是他舅,我不宠着谁宠着?”金恒向来对这种说辞不以为意,恢复往日严谨正派的形象,与初老爷子并肩而坐,谈起了家常。
初澄沿着园中的抄手走廊离开正房,途经的庭院檐下挂着整排喜庆的红灯,一眼望不到头。
那些光亮刚好能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映到安静的画室里去,昏暗又惬意。他便躲在这里玩起了手机。
在这样特殊的夜晚里,网络里也到处都有人活跃。教研组、职工群、班级群皆是一片热闹非凡。
从入夜开始,手机里收到的各种新年祝福就没停下过。初澄快速地浏览一遍,挑着平常关系好的优先回复。
在一众简洁的拜年消息里,当属周瑾发来的大段文字框最为扎眼。初澄原以为对方是从哪里复制来的俗套文案,刚想吐槽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仔细看去时,脸上的表情却稍有凝滞。
师兄发的并非是什么新年文案,而是转自亭州运城家园房东的一段致歉。
初澄仔细读完,顿了顿后打字询问。
[房东怎么会突然要解约啊?]
大约也是饭后闲暇,周瑾回复得很快。
[他没有细说。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想要急卖掉那栋房子,所以先试探一下我们愿不愿意协商。]
初澄移动手指,在九宫格键盘上方动了动。
[你给他回复了吗?]
[周瑾:还没。我这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你,眼下这个时候很难找到新住处搬走啊。]
谁说不是呢。
初澄觉得有些头痛,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又见对方发来一条。
[周瑾:要不然我先拒绝他?至少帮你拖到假期结束后,再让他按照合同赔偿。]
[算了,如果不是真有急难,谁也不会在正月里卖房的。我早点回亭州,尽力试试吧。]
自租房以来,房东对自己很照顾。初澄最终还是选择了换位思考。
[周瑾:好吧,那我这边也尽量帮你留意新的租房信息,还有……]
还有什么?
初澄的心里难免忐忑了一番,然后却见屏幕上又跳出几个字。
[周瑾: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结束了与师兄的对话后,初澄难免心情复杂。看来是等不到元宵节,就得提前回去做准备了。
想到自己即将废弃的约定,他轻叹一声,向下拉屏幕,在联系人备注里找到喻司亭,然后点开了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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