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澄正好还有事想和他说,点击接听,先开口道一句:“新年快乐。”
喻司亭却不满意,反问:“就只有这么四个字?”
“不然呢?”初澄有些摸不到头脑。
“从我看见‘正在输入’字样到这会儿,至少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初老师不是应该在给我写什么祝福小作文吗?我怕再不打过来就要累着你了。”
电话另一端的人叹了口气,性感低沉的嗓音张力十足。他的毒舌无论是当面还是从电话里听,都是同样的味道,让人很难有办法反驳。
初澄恍然记起自己撤回的表情包,哈哈一笑:“我刚刚是陪我舅舅守岁吃饺子去了。”
喻司亭的语气有些酸溜溜:“我等得可是连黄花菜都凉了。”
“不好意思嘛,我以为你不一定能注意到。”初澄说起昨天刷朋友圈,看到鹿言在机场拍照片的事,“你们是出去旅行了吗?”
喻司亭“嗯”了一声:“春节他们都在家里待不住,所以连续很多年都是在外面过除夕的。”
喻家的四口都是那么个性飞扬的人,如此不按程序来才合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喻司亭想起刚刚那阵“正在输入”,开口询问。
初澄讲出房东要卖房应急的事情:“他拜托我们尽快搬走。所以我等不到元宵了,要提前回去安排一下,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
“什么时候?”
“预计初三四吧。”
喻司亭沉吟片刻:“那时间太紧,我可能赶不上了。”
“你该玩就玩你的呀。”初澄忙表示不用麻烦,“正好我舅舅年后要出去工作,到时候我可以蹭他的车。”
喻司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搭话。
从电话接通开始,初澄就听出另一边的环境音很是嘈杂,疑惑道:“你现在是在外面吗?听着有些吵。”
“对。”喻司亭解释,吃过晚饭后他就被鹿言吵着出来玩,已经逛了很久,刚准备往酒店走。
喻老师平常严厉归严厉,但还是很宠好大儿。他往往只是在脸上显示出不耐烦,最后满足全部要求。
初澄了然地笑笑:“那你们就赶紧回去吧,我也准备回屋打游戏了。”
“就没有其他的活动了?”喻司亭了解这人的夜猫子习性,只是没想到他在除夕夜里还能这样草率。
初澄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也想到广场上蹭蹭年味来着,但是怕人挤人,就懒得动了。”
电话另一端的喻司亭闻言,停住了往回走的脚步,转身看了看背后已经水泄不通的道路。
“反正你一时半会睡不着,再过十五分钟左右,我们打个视频电话?”
() 初澄瞥了眼手机屏幕,对方约定的时间刚好在跨年前,没太在意道:“好啊。”
“那我先挂了。”
“拜拜。”
喻司亭收起手机,目光深杳地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外甥,很难得地主动开口询问:“你还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有啊。但我想都不用想了,你一定会嫌闹腾不肯去的。”鹿言摆弄着在路边买来的灯棒,漫不经心地回应。
“那我们商量件事?”
“嗯?”
喻司亭抬手指了指远处人潮最汹涌的观景电视塔:“我现在带你去看那个,但是要推掉几l天的行程,提前买飞机票回亭州,行吗?”
鹿言怔了怔,这是什么套路?以前没见过啊。
*
距离农历新一年的到来只剩下几l分钟。初澄懒怠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直到等到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随意地翻了个身,按下接受键:“喻老师,你怎么……”
咻,砰——
一道意料之外的烟花绽放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初澄诧异地看向屏幕。视频通话的画面混乱了一瞬,然后被人举起,正对向夜空。
一簇簇焰光拖着金色的尾巴升上天幕,变成漫天星火,从镜头最中央徐徐坠落下来。
是除夕的烟火表演秀。
初澄惊喜地坐起来,放大屏幕。
此时,这部手机的主人无疑是站在了最佳的观赏位置,又凭借身高优势寻到了合适的视角。
天空中绽放开的烟花越发密集缭乱,如同金秋中的麦浪翻滚,直冲无垠的寒夜。
从扬声器中传来的声音有惊呼也有赞叹。即便初澄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通过拍摄镜头也能身临其境,感受到了现场盛大恢宏的场面。
喻老师一向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初澄甚至想象不出他怎么能在那种前呼后拥的环境里,拍出如此平稳的画面?
时间流逝,电视塔对面的钟楼上开始倒数,随着十九八七的数字变换,映亮黑暗的烟花也一波接着一波,时而温情如繁星点点,时而璀璨如烈火燎原。
初澄盯着绝美的每一帧画面,完全舍不得眨眼。
午夜十二点到来的那一刻,电视塔观景台边响起欢热的庆祝声,人们拍照呐喊,欢呼相拥、彼此祝福……
喻司亭举臂直播了许久的焰火。直到这一刻才翻转摄像头,让自己的俊朗的脸颊进入画面。
焰火燃放和人群熙攘都震耳欲聋,在手机这一端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通过两片唇瓣的颤动分辨。
他似乎是说了一句:
初老师,新年快乐。
初澄被那种无声却浓烈的情绪感染,笑意灿烂地回应:“喻老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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