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后恍然大悟,但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焦虑——站在这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学校毕业多年的,还有两个压根没在国内上过学,此刻要默写诗词,还是边塞诗的数量,再加上节目组老早就收了他们的手机,连临阵抱佛脚都用不了,这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无异于登天。
然而节目组不管这些,工作人员很快便拿来了纸笔,依次分发给他们。
段星贝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纸张,青木第一次收了笑意,蹙了蹙眉道:“不好意思问一下,我和凯森也要写吗?”
乔山点了点头:“没错。”
“虽然我承认汉语诗词很有魅力,但我不认为这种填鸭式的默写有任何意义。”青木耸了耸肩便把纸张放在了一旁,“我们愿意一起当倒数第一。”
其他人闻言忍不住侧目,一部分观众闻言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另一部分的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啊啊啊好想给他一拳”
“填鸭式这词用的,这是古墓派公知卷土重来了吗?”
“嘶……我怎么越来越感觉这两个是来借此机会进行思想渗透的?”
“?你们老钟人别太敏感好吗,怎么什么都能上升啊,无语,人青木好歹是在国际上宣传华人面孔,你们多少尊重一点吧”
“宣传华人面孔?云子哥还在旁边站着,他也配?”
“好好好,建议下次你哥哥跟人撕番位,电影镜头被剪了的时候也不要太敏感哦”
“哈哈哈哈姐妹会说多说”
乔山却面不改色地笑道:“好的,这是您的权力,不过也请您等待其他人回答。”
言罢他扭头看向剩下的人:“请问各位还有想要放弃的吗?没有的话就请各位准备……好的,那么,三、二、一——计时,开始。”
话音刚落,大家拿着笔便写了起来,就连段星贝也在咬了片刻笔后低头写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但他死活想不起来其他几句,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被他用来回忆那几句了。
其他人的书写时间比他稍微长一点,不过像程旭还有穆央这种纯粹的理工科生,写了一两首也就停了。
秦枫写的倒是稍微多了一点,一共四首,差不多八分钟的时候笔。
唯独林凤鸣和燕云从头写到了尾,最终林凤鸣十分钟写了九首,深刻展示了填鸭式教育下市状元优越卓伦的记忆力。
而燕云则写了七首,比他少了两首,这倒不是因为他在自己最擅长的语文上翻了车,而是因为这人把整整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给默了下来,废了一点时间。
当结果出来时,众人看着那段密密麻麻的字都惊呆了,段星贝震惊道:“云哥,要是没默这首长诗您都能赶上林教授了!您为什么一定要默这一首啊,不能换一首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道:“没什么,回忆青春而已。”
只有林凤鸣知道这人的意思,扭头看了燕云一眼
:“怎么着,自以为还挺光荣是吧?”
观众们一听似乎有故事,纷纷支楞了起来,在场的嘉宾也忍不住看向了他们俩。
燕云面不改色道:“还行吧,一般光荣,毕竟是第一封情书,瑕疵不少。”
林凤鸣冷笑道:“道歉信而已还敢妄称情书,大言不惭。”
众人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段星贝无比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这首诗还有故事?”
林凤鸣抿了抿唇,扭头看了燕云一眼后终于解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他们俩上高中时,语文老师是个男老师,四十多岁,教书教的不错,但就是喜欢默写,每天上课的前几分钟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默写。
默写结束后他还会收上来一个一个检查,不过关的还要去他那再默,非常认真负责,但也因此把学生们一个个搞得怨声载道的。
由于高考时背默大纲中不止有高考学的,还有初中背诵的内容。所以这老师连初中的课文也不放过。
有一次默写《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首诗很长,留的默写时间要比平时更充足,再加上这首诗又是初中学习的内容,很多人默的时候抓耳挠腮的,老师见状又给延长了几分钟。
好巧不巧的是,那一段时间中,林凤鸣和燕云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完架,但细算起来,那次吵架的缘由还真就是燕云没事找事,和林凤鸣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刚升高三,很多住校的学生选择了走读,放学时校门口那条原本还没什么人的路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林凤鸣自始至终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但燕云害怕他在乎。
毕竟白天在学校时他和林凤鸣天天吵架,一下课林凤鸣就杜绝和他的一切交流,做个课间操都绕着他走,晚上放学要是被人撞到和对方一起下学,林凤鸣脸上可能会挂不住。
但他没有明说这件事,可能是因为第六感告诉他,提了两人分开下学的事,林凤鸣会不高兴。
然而随着办理走读的人越来越多,放学时的校门口熟人逐渐扎堆。
有在一天放学时燕云稍微晚了一点,出门便看见林凤鸣站在校门口等他,他身边还站了几个等父母来接的同学,正跟他聊着什么。
燕云走上前时刚好听到其中一个女生问:“你在等人来接吗?”
“不是。”林凤鸣言简意赅道,“等人一起走。”
那女生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满眼都写着“学神也会等人放学吗”,但她的妈妈刚好开车到校门口,她背着书包便走了。
林凤鸣其实没什么心里波动,燕云当时却是个伤春怀秋的男高中生,一听到对方只说“等人”,没说等的人到底是谁,心下瞬间就泛起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他有些艰涩,又有些释然地走到林凤鸣跟前道:“下次不用等我这么久……让同学看见不太好。”
他自以为明白了林凤鸣的顾虑,想着他先提出来不让对方尴尬。
却不料林凤鸣
闻言一愣,似乎完全没想过这回事。
燕云见状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会错意了,心下直呼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瞬间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回过神后陡然冷下脸,拿着书包转身就走。
燕云心下懊恼,连忙跟了上去,然而这次他即使是把人送到楼下也没能换来一个好脸,反而被铁门狠狠地关在了外面,差点撞到他英俊又高挺的鼻子。
当天晚上,林凤鸣气得碗筷都没刷,连衣服都没给林安换,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自八岁之后,林安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候,一时间心下又是恼又是说不清的嫉妒,面上却还要装作温柔道:“宁安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被狗咬了。”林凤鸣冷声道,“跟你没关系,睡觉。”
屋内陷入了安静,然而说着自己要睡觉的林凤鸣却一直躺到了半夜。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从来没有失眠过的燕云居然在床上辗转发侧睡不着觉,心里打鼓,生怕对方第二天不理他。
好在第二天再见面时,林凤鸣只是冷着脸,说话间跟带了刺一样。
燕云自知理亏只能忍着,林凤鸣刺了他几句见他不回话,觉得没意思之余气也就消了。
然而燕云见林凤鸣真不理自己,连骂都不骂了,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了滔天的怒火,以至于要和他冷战了。
把人气得恨不得拎凳子砸他时,燕云一点都不害怕,唯独林凤鸣不理他时,他吓得两晚上没怎么合眼,白天则是抓耳挠腮的,最终总算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拿出一张纸便开始写道歉信。
小时候他跟云燕没少调皮捣蛋,云英是个当警察的,公安系统内写检查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便动不动就让他们俩写检查。
而燕九州则是个写剧本的,一来二去间,他们俩的检查水平堪称突飞猛进。
高三学业繁忙,燕云课下挤不出太多时间,便大着胆子在课上抽时间写,而语文课显然是个发挥文采的好时机。
语文老师要求默写《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那节课开头,燕云很快就完成了默写,剩下的时间还有很长,他便拿出快完成的道歉信,低头就开始继续写。
一开始老师和林凤鸣都没注意到他,以为他还在默写。
直到这人终于把道歉信写好之后,开始不断地把信往林凤鸣那边推,林凤鸣以为又是什么戏弄他的东西,冷着脸不收,两人一来二去推推搡搡间动静相当不小,引得后排的同学都忍不住去看他们俩。
语文老师见状走过来时,燕云正举着他的道歉书跟林凤鸣推搡,林凤鸣一扭头看见老师下意识改了退拒的动作,想动手去拿,但已经晚了。
语文老师抬手把信一抽,燕云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凤鸣则是一脸不忍直视。
听到动静的全班同学立刻抬头看了过来,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低头缓缓念道:“道歉……信?”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
,有些愕然地看向燕云,燕云则是瞬间头皮差点发麻,立刻站起来道:“老师,我……”
“别急别急,不是批评你。”语文老师拿着那封信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乐乐呵呵地大致把这封信看了一遍,“我们语文课代表的文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啊。”
林凤鸣压根不知道燕云写了什么,闻言心下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对于三天前我说过的话,我深表抱歉。我并非不愿意和你一起放学,恰恰相反,我的本意于此背道而驰,我无比期望和你一起回家,只是我怕你有顾虑,所以自作主张地下定了主意。”
语文老师居然站在讲台上念了出来,林凤鸣缓缓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我错会了你的意思,惹了你生气,我对此愿意献上我最诚挚的歉意。”语文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道,“我既是为我的过错而道歉,更是因惹你生气而忏悔。”
全班鸦雀无声,不少人连默写都忘了,震惊又微妙地看向站着的燕云,燕云尴尬了没一会儿就释怀了,索性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听老师念他的信,仿佛念的不是什么酸溜溜的道歉信,而是他的优秀作文一样,还挺自豪。
林凤鸣却越听越耳热,纵然老师还没念这封信是给谁写的,他却已经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扭头发现燕云居然还站着,甚至还扬着下巴,林凤鸣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咬牙切齿地拉了拉对方想让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坐下。
奈何这人硬是站着不动一动,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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