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你们没关系。”琅分明不想把她们引入麻烦之中,但她表现出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露的语气强硬,近似于命令:“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格雷也添油加醋:“是啊,你不能拉着别人和你一起陷入危险中。”
琅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她尽量长话短说:“是他杀了我的同事,我去给她报仇的。”
格雷事先已经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琅和露的手机同时发出“叮——”的一声,一封匿名邮件传到了她们的邮箱。上面整齐排列着杀人凶手的信息,也排列好今天参与袭击的那些暴徒的详细信息。追根溯源,白虎帮与沃玛的交际只有上次赌场的冲突。琅警觉地抬起头,双眼射出凌厉的目光,格雷有些慌张:“我只是想帮露小姐忙。我能感觉到你们要做一件大事,让我也加入吧。目前组内一团糟,不站队完全无法生存,小姐,我想相信你,我想把我的一切压在你的身上。”
“不行,不可以,给我快点回去,没有什么大事,你也找错人了。”
琅态度强硬,她驱赶格雷离开,露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她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组内的工作的?”
“当然从我出生就开始了!”格雷推开琅,冲她龇牙咧嘴:“这家伙也是,但是这家伙肯定什么都不愿意说。我很清楚凤组的业务范围和经营模式,我也清楚现在组内经营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刚刚我也展示了,我有出色的黑客技术和信息搜集能力。露小姐,你总需要信得过的人来为你搜集情报吧?”
格雷如同面试一般在向露介绍自己的长处,全然不顾琅的脸色有多难看。她拍了拍手:“我要做曙光城女王,你能帮助我达成这个目标吗?”
“当然。”
格雷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琅觉得她们两都疯了:“你们在干什么,这不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我从来没说我在过家家,你要是不认可我你可以退出。”
“你也看见了今天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要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吗?”
露冷笑一声:“今天是你的仇家寻上门,要说,你的生活比我危险得多。”
这句话狠狠地刺痛琅的内心,她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可以看出她已经愤怒到极点,她紧攥拳头,手指发白,但她没有爆发,她深呼吸后便用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口吻回复到:“你说的对。那我还应该和你道歉。”
“没关系,我接受。”露用同样冰冷的口气回敬。
露怎么能不生气?明明说好的合作关系,琅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平等的地位。她们比同事还有陌生,琅可以去为一个同事报仇,甚至不惜冒着与一整个帮派为敌的风险去杀死一个小头目。露不明白,琅为何不能把这件事和她说。她可以为琅承担这种事,她们明明是伙伴,她可以想出来无数种不需要两人出面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可琅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用最原始的方式。她甚至是故意留下证据,为的就是让那群人知道她是来复仇的——露可以理解琅的动机,如果事先琅告诉露她会去复仇,露也会全力支持——她赞同血债血偿。
琅的所作所为缺乏基本的真诚,傲慢又自大。或许是因为露厌倦了和她如此拉扯,又或许是因为露在今天的风波后筋疲力尽,她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转身离开,琅也没有跟上她。这一切格雷全都看在眼中,她不禁感慨道:“你们两居然会吵架。”
“吵架怎么了。”琅不解。
“没什么,可能你们确实需要把以前就积攒的怨气都好好发泄一下才舒服。”
露独自一人回到家。很罕见,她没有换衣服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她摸到口袋里的巧克力棒,一种委屈的感觉涌入心头,搞得她莫名其妙地想哭。但她不会哭,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在为别的女人哭泣。尽管她累到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她也没法闭上眼安然入睡。爆炸声在她的耳畔时隐时现,她的眼前浮现琅昏倒时的模样。她当然会担惊受怕,她在乎琅,她害怕哪一天暴尸街头的就是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可那些关心的话她永远也说不出口,琅永远在扮演一个无需他人关心的“坚强”的角色,要是露不去配合她来进行这么一场表演,她只会更加生气。什么“我知道你在坚持什么,我知道原本的你是个很温柔的人。”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这种话只会让露犯恶心。
露才不相信爱情,她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对琅特殊的情愫源于“爱”。这种情感是占有、是毁灭、是折磨,但不可以是爱情。她见过多少破裂的家庭、破碎的关系,她就有多么对爱情嗤之以鼻。赛博时代,人类甚至可以捏造一段甜蜜的记忆塞进脑子里,随时随地都可以凭空给自己捏造出一段海枯石烂的过去。在赛博空间里,无数不一样的爱情在等待人们探索,人们可以定制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剧情。所以“爱”到底有什么值得期待?亲密关系不过是枷锁,将两个自由的人困在一起,又要他们装作可以相互理解,相互关爱。甜蜜褪去,当然会露出丑陋的獠牙。露不需要爱情,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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