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皱巴巴的小包子堆着,挂在她勾起的指弯。
游烈皱着眉看她走近,支起懒垂的眼皮:“?”
“昨天衬衫的谢礼。”女孩扶了下眼镜,温吞将手腕在他眼皮子底下拎起来点。“我知道你根本没吃早饭。”
游烈眼尾压低了些。
抑着一丝冷淡的薄嘲,他偏过脸。
“你不必讨好我。那是游怀瑾的家,我没资格赶你出去。”
“……”
少女的唇抿得平了平。
隔着厚重的镜片,游烈察觉她一瞬间差点没藏住的戾气的小情绪,但没看清,叫游烈有一秒几乎想抬手摘掉她眼镜,看个分明。
好在理智还在。
于是游烈侧了身,往巷外走去。
松垮的深灰色卫衣被撑起凌厉的肩脊线,兜帽在他颈后折垂,直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从身侧抬起。
夏鸢蝶几乎能看清他冷白指背上的筋脉抻紧,发力——
兜帽被他掀了上去。
带着一种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情绪的躁意。
夏鸢蝶回神,快跑了几步,转身在巷口前拦住他。
长腿兀地一停。
兜帽拉过半,黑色碎发半遮了眼。游烈眼里情绪不分明,也没表情,唯独声线里抑着莫名的哑感。
“还有事?”
“不是讨好,是谢礼。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很贵。”夏鸢蝶仰脸望着他,肃然纠正,然后她在游烈微怔的眼神下,握住他的手腕,拉起来。
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小包子被她挂上他修长微屈的指骨。
“现在,我们两清了。”
少女仰回脸,那双杏眸藏在镜片下,这次游烈看清了。
小狐狸面无表情:“你爱要不要。”
“……”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漆眸垂了许久,游烈侧拧过身,朝女孩方才跑过来的方向望去。
排了几人的十分简陋的小早餐摊,某位大少爷在十七八年的人生里都没踏足过一步的地方,旁边还很贴心地支着块破黑板。
粉笔字写得歪歪斜斜的——
【白菜豆腐馅小包:一元3个】
游烈:“…………?”
很贵?
他信了她的邪。
-
价值两元巨款的白菜馅小白包子,就挂在某位大少爷手腕上,跟着他一晃一晃地进了校门,又到了教室。
一路惹起回头无数。
最后供上了游烈的课桌。
然后昨晚基本没睡的某位大少爷就趴到了课桌上,深灰色卫衣兜帽往上一扯,俨然是做好了睡一节早自习的战斗准备。
可惜没如愿。
不知道睡了多一会儿,察觉了某种气息进犯到个人领地,游烈耐着躁意,从臂弯间微掀露出一截眉眼。
然后就对上了蹲在他课桌旁,高腾那宛如智障的眼神。
“哎,烈哥你醒了啊?”
高腾兴奋地从包子那儿转过来:“不是,看论坛里刚刚聊,我还以为他们造你谣呢——这袋包子什么情况啊?体验生活?”
游烈眉眼躁戾地翻向里面,声音沙哑:“狐狸报恩。”
“?”
高腾茫然地挠头,朝过道后扭:“烈哥刚刚是不是给我讲了个寓言故事?”
“听不懂,”姚弘毅似笑非笑,“不怕死你就再问问。”
高腾汗颜,下意识放轻了声:“不至于吧?烈哥昨晚回家的时候,看着心情还行啊?”
“明显昨晚就没怎么睡,他那起床气,你命大你就尽管试。”
“……”
高腾显然是不敢试的,但又对这“供”在游烈桌头的包子实在好奇,他隔着塑料袋,前后左右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这包子有什么特殊的。
“会不会只是看起来普通?”高腾问姚弘毅,“说不定馅料很独特?”
“多独特。”
“金子的?”
“……”
姚弘毅一言难尽地看了他眼,扭头坐到自己位置上,不搭理这个智障了。
高腾原地磋磨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烈哥,我早上没吃饭,要不我替你尝一个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
“……”
高腾罪恶的爪子伸向闷着水雾的塑料袋,还没落上。
伏桌的男生抬起冷白的手,缓慢地扯下卫衣兜帽,支起身来。
游烈斜靠上墙棱,没表情地抬眼:“尝吧。”
“?好嘞!”
高腾拿起袋子就要打开。
那边游烈撑着颧骨,打完了个哈欠,然后冰冷漠然地睨着他:“咬一口,牙给你打掉一颗。”
刚张开嘴的高腾:“……”
“?”
几秒后,教室前排都听得见,最后一排传来高腾的鬼哭狼嚎——
“烈哥!一个包子而已,我还是你亲生的兄弟吗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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