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要早起上班。
这周五就是研讨会了。
总而言之,任重道远,不容疏忽……以及宣'淫。
夏鸢蝶迅速过了一遍逻辑,当断即断——她以灵活无比的速度推开游烈,跳下洗手台,转身就往浴室外跑去。
浴室玻璃门被拉开。
离着自由只有一步之遥,曙光在望。
然后逃窜的小狐狸就被命运拎住了后颈皮。
“…!”
眼睁睁看着浴室门再次合上,最后一丝曙光泯灭,夏鸢蝶感受到了何为腿短的绝望。
狐狸总没办法和仙鹤比腿长。
身后游烈看着侧边的镜面上,映着的狐狸逐渐蔫到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知道你们这周会很累,不会折腾你,用不着跟我装可怜。”游烈话声浸着笑,将放弃挣扎的狐狸抱起来,带进旁边宽敞的浴室湿区里。
听见他话声,狐狸耳尖轻动了下。
但危机还未解除。
浴室的淋浴区里面,有大理石砌起的石台,足够一人横躺。游烈就把她搁在了上面,抬手去调旁边淋浴器的水温。
那人一身衬衫长裤笔挺斯文相,头也不回地淡淡一句。
“脱。”
夏鸢蝶:“…………”
夏鸢蝶:“?”
看错了。
是斯文败类,不是斯文。
夏鸢蝶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试图唤回他的良知:“我今晚不回家的话,身上只有这一套了,不能打湿,还是我自己来吧。”
游烈垂手,转身,漆黑眸子懒淡地睨了下来。
对上狐狸的。
狐狸眼神真诚地朝他仰着脸。
演技是比七年前好了很多。
游烈长睫垂扫,眼尾就拓下点笑意似的薄淡翳影,他垂下的手懒懒抄回裤袋,声音也轻慢倦哑。
“你猜,我等你掉进袋子里这一天,等了多久?”
“……”
虽然没懂,但夏鸢蝶好像嗅到一丝危险预警。
狐狸微微警觉地向后贴靠,视线顺着那人精致笔挺的衬衫扣子向凌厉的腰线下落了落。
“。”
比刚刚更夸张了。
狐狸蔫转开脸:“…我能不猜吗?”
“能,那就换一个,”那人抬手,戴着微凉戒圈的指骨将她下颌托回来,“你猜,家里既然有你的睡裙,拖鞋,洗漱用品,还会有你的什么?”
“……”
夏鸢蝶选放弃挣扎。
眼见着狐狸一边解扣子一边脸颊绯红,逐渐入戏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状态,游烈终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他走过去,抬手将狐狸抱进怀里,贴着给她褪解衬衫。
“说了不会折腾你,”游烈低声,“只是帮你洗一次澡而已。”
“?”
狐狸红透的耳尖都抖了下:“真的?”
“嗯。”
——
一个小时后。
拉着窗帘的昏暗主卧里,光秃秃的小狐狸卷着被子,从头到脚红得欲滴。
黑暗里狐狸恼火也羞赧至极地紧咬着被角。
确实只是洗澡。
从小到大,她就没洗过一次这么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洗得她羞愤欲绝只想原地去世的澡!
比起给她做的漫长服务,游烈那边冲澡结束得很快,几乎是敷衍了。
等那人带着一身沁凉的、被子都抵不住的水气,从身后隔着软被抱上来,夏鸢蝶都被他身上冽然冷气凉得栗了下。
某人显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虽然羞愤欲绝的心情还未退离,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夏鸢蝶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游烈今晚似乎一直保持在某个不太舒服的状态下。
于是,隔着被子,小狐狸在昏暗里慢吞吞地扭过身。
“要不要……”
“嘘,”游烈低声,半阖着眼亲了下她唇角,“睡觉吧。”
游烈的唇也是凉的。
夏鸢蝶心里跟着抖了下,却说不好是冷得,还是心疼作祟。
狐狸内心天人斗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某一秒,那人长阖的眼睫被笑意轻曳着掀起一点,他漆黑流华的眼眸贴近,将不安分的狐狸脑袋按进颈窝下。
“给你讲个新的科普知识。”
“?”狐狸机警地撩了撩睫。
“酒精会麻痹和迟钝感知,降低敏感性,一旦起来,某个过程也会被无限次拉长。”在那人低撩蛊人的嗓音里,夏鸢蝶慢慢僵住。
于是头顶那人哑声笑了:“我等你七年了,你不会想从今晚开始的,狐狸。”
狐狸石化。
游烈轻吻了下她额头,低缱笑意:“睡吧。”
“除非你今晚开始都不想睡了。”
“——!”
狐狸阖眼,拽被子,秒睡。
那一整周,确实如夏鸢蝶所料,忙碌得脚不点地。
参与研讨会的各方资料还在陆续更新。
好消息是组内缺席的第四人罗晓雪,在这一周,她扭伤的脚踝终于可以下地,虽然还有点一瘸一拐,但好在会场内的同声传译用不上腿。
坏消息是上周材料部交给他们的主讲PPT,准备了一周,大好几十页的内容,这周收到消息——全部替换。
连刚来Helena科技翻译组报到的罗晓雪都咬牙了:“六十页PPT全换,这是君要臣死啊。”
虽然不用做口译,但一样要跟着准备以防万一的孔琦睿也很绝望:“大劳都拯救不了了,游总绝对跟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过来给他们送新PPT和背景资料的材料部的范天逸十分不好意思,“这倒不是游总针对你们,是这次的主讲PPT内容,我们部门的负责专员做得太松散,提上去后被游总骂回来了。是我们部门的问题,还连累到你们了,实在对不住啊。”
夏鸢蝶听得眼皮一跳,手里的PPT文稿轻扬起来:“所以,这份也不能确定即是定稿?”
范天逸本来想说是,但想了想游烈那张冷酷得一个眼神就能骂得半个部门瑟瑟发抖的脸,那句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几秒后,他讪讪笑了下:“还是要看游总的意见。”
翻译团队:“????”
要不是有望成为公司未来最大甲方、要不是一个项目报价高到能顶他们一个季度的项目……
翻译组内除了夏鸢蝶的三人显然都在面无表情呼吸粗重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等范天逸一走,三个人绝望地靠进了椅子里。
孔琦睿:“难怪能这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这他妈绝对是个变态的完美主义!”
罗晓雪:“我上周摔得为什么是腿不是脖子。”
田敬:“嗯。”
夏鸢蝶也很是头疼,但组员丧气,她却不能懈怠:“好了,看在材料部还专门给我们出让了一间会议室做临时办公室的面子上,他们也尽可能配合了,我们就尽力而为吧。”
“唉……”
安抚过组内低迷气氛,夏鸢蝶起身,去茶水间准备四人份的咖啡。
由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个人原因,她这些年虽然很刻意地避开航天项目的翻译不接,但相关专业书籍、背景材料,她却一直有阅览习惯。国内外与此相关的新闻报道她也一直有关注和跟进。
因此,比起另外三人,这次的同声传译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保持状态,稳定发挥。
但会议同传从来不是单人奋战能解决的事情。
高度集中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15分钟交替一次必不可少,于是队友的能力、发挥状态与配合也就显得尤为重要。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吧。
夏鸢蝶想着,迈入材料部的茶水间里。
两台咖啡机前,各站着一位Helena科技材料部的职员。
跟了几次例会或专项会议,夏鸢蝶和材料部的职员们至少也都是面熟了。
两人原本交谈里,听人进来,同时停下。见到是夏鸢蝶后,他们和她打了招呼,又转回去继续低声聊了起来。
“……桑塔纳?不可能吧?”
“真的!周一那天是公司里有人亲眼所见,游总就是从那么一辆车里下来的!”
听见某个称谓,夏鸢蝶刚拿起手机的动作一停。
“牛逼,掌着上百亿估值的公司,开九万的车?咱们这位创始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可怜那辆多了俩零的幻影,不知道在哪儿吃灰呢。”
夏鸢蝶无声地垂下眼,指尖不安地摩挲过手机。
在他家车库里。
就搁在那辆九万的桑塔纳旁边,衬得那辆桑塔纳十分小鸟依人。
“不过说起来,那辆幻影当时也有个新闻吧?”
“嗯?”
“这你也不知道啊?当时都说,这辆车原本是游怀瑾的,结果被游总原价买回来了。”
“跟他爸?买??”
两人身后,夏鸢蝶愕然抬眸。
“真的,我不跟你说过,我堂哥跟着钱家那公子哥儿混,知道好些内幕消息,这事儿就他跟我说的,说当时北城圈里都传遍了——儿子跟亲爹花钱买车办过户,北城二代圈第一人了。”
另外一个显然也震撼得不轻:“这确实……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这还不止,我这周从我堂哥那儿听了个最爆炸的新闻。”
“嗯?哪方面的?”
“就咱们游总,不是一直盛传,说他当初有个拿了他家几百万,然后把他甩了的初恋女友吗?”
“……”
夏鸢蝶攥紧了手机,尽管低头划着屏幕,但她脑海里此刻一片空白。
只听得到茶水间里那个压得轻飘的话音:“我哥说,那个初恋女友,好像又跟游总复——”
“小夏,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
夏鸢蝶回神,转身。
材料部门的纪经理就在门外,手里文件夹抬了下:“给你份材料,游总周五主讲内容的逻辑线整理,执行总秘书室让我捎给你的,你们可以参考着准备一下同声传译的部分。”
“麻烦您了,我们会拿回去做参考翻译。”夏鸢蝶走过去,接过。
方才的两个职员正拿着咖啡过来:“纪总。”
“嗯。”
“我们先回工位了。”
“好,去吧。”
两个职员小心地看了夏鸢蝶手里的材料一眼,这才连忙离开了。
夏鸢蝶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游总对新版的PPT还有改动想法吗?”
“那个啊,基本定稿了,你们就参考着最新版来吧。”
“好。”
年轻女人答得声轻而平。
纪经理转身间,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露出丝疑惑神色。
他又停住,回头看向夏鸢蝶。
刚准备去咖啡机前的夏鸢蝶一顿:“纪总,还有事?”
“……噢,没什么。”
纪经理摇头,暗觉好笑——
他怎么会把夏组长的声音,听成那天在会议室里听到的游总家里的那个神秘女友的声音呢?
这猜测联想叫纪经理自己都尴尬,于是他想了想,又另起了个话头:“不过这次研讨会,主讲人有可能会换。但主题不会偏离,真换了的话,你们随机应变。”
夏鸢蝶一怔:“换人?为什么?”
“不一定哈,这不是突然预报周五那天可能有雨吗?换不换人,得看那天晚上下不下雨。”纪经理随口道。
“——?”
夏鸢蝶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下。
[……游总他在这样的雨夜无法正常出行,身体不适和发烧是常见反应……]
耳边像忽然闪回那日在苍城的酒店房间里,周助理说过的话。
夏鸢蝶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追了两步,喊住要走的人:“纪总。”
“嗯?”
夏鸢蝶慢慢吸气,声音还是发涩:“游总他……是对夜雨天,有什么情绪障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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