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苓手里捏着一把好牌,眼看着就要赢了,心里却怎么都痛快不起来。
他把扑克牌往桌上一丢,起身拿了车钥匙和羽绒服,往外走。
有朋友问他,马上到晚饭时间了,这是干什么去啊?不吃饭了?
闻柏苓头都不回:“太闷,出去透透气。”
身后开会所的那位朋友嗷嗷叫冤,说自己装修时花了大价钱。
“新风系统我都用得是市面上最好的,花了六位数,不可能会闷。”
“买到假货了吧。”闻柏苓凉飕飕一句,开门离去。
说是出来透气,这车开着开着,就开到了汤杳宿舍楼下。
更神奇的是,听汤杳在电话里一句惊喜的“你回国了”,闻柏苓突然就不闷了,这会儿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问她食堂怎么走。
汤杳茫然地看着他:“你真要吃食堂么?”
闻柏苓继续逗人:“不是你说没钱了么,食堂省钱,还近。”
“......我其实还有钱,我们可以去吃饭店的。”
汤杳坐在副驾驶座椅里,偏头看闻柏苓,还挺关心他:“国外饮食习惯不一样,你都出去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本来没有的。
闻柏苓有自己的厨师,哥哥家也有,不止会做北方菜系,本帮菜做得也不错,在国外和在京城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汤杳这样认真询问着,他忽然来了食欲,挺想吃火锅。
“汤杳,火锅想吃么,不是川渝的那种,老京城的清汤火锅,怎么样?”
汤杳点点头:“我都可以,不忌口的。”
闻柏苓没选那种人均上千块的店面让汤杳为难,车停在老城区的胡同口,步行进去找了家老店。
他们其实接触得并不多,闻柏苓也不是那种特别多话的人,但这顿饭吃下来,汤杳并没有感到拘谨。
席间闻柏苓用公筷捞了一筷子毛肚,催她把餐碟递过去:“快点,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毛肚落入餐碟,汤杳蘸了芝麻酱料吃,口感刚刚好。
眼看着闻柏苓把手机里的计时器归零,汤杳有些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用秒表看着时间煮火锅食材的。
把毛肚咽下去后,她才忍不住开口问:“你平时吃东西这么讲究的么?”
闻柏苓把手机锁屏:“没有,我自己吃就很随意,这不是为了服务你么。”
饭后汤杳主动起身去买单。
他们两人吃了不到五百块,价钱还算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宿舍是有门禁时间的,闻柏苓开车送汤杳回寝室,他在夜色里微微笑着,探身从后座提了个很小的纸袋,递给她。
汤杳一时没想明白,他为什么送她东西,迟疑着没接。闻柏苓却语气轻松地说,是回程时在机场逛到的小零食,不值钱,勉强算是新年礼物。
“不然我一个大男人,空着手要你请客,多没面子。”
闻柏苓故意这样说,说完把话题岔开:“什么时候回家?”
汤杳抱着精致的小纸袋:“明天。”
“一路顺风。”
回寝室后,汤杳和妈妈通了个电话,入睡前才想起闻柏苓送的礼物。
是一盒巧克力。
只不过写着“新年快乐”的折叠卡片里,还夹着五百元崭新的纸钞。
汤杳瞬间反应过来,闻柏苓这是把请客吃饭的钱还给了她。
送汤杳回寝室后,闻柏苓直奔机场。
接到她电话时,他正在登机。
闻柏苓没带任何行李,手里只有机票和手机。
他举着手机边听电话边走进了机舱,在空乘小姐的引导下,落座在他的位置:“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
汤杳大概是那种不怎么会发脾气的姑娘,她声音挺不高兴的,但也还是先礼貌地道了谢,说刚才拆开了礼物,谢谢他的巧克力。
然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不是说好了我请客,你怎么把钱给我了,这个钱我不要,你来拿回去。”
窗外有其他航班准备起飞,停机坪上指示灯闪烁。
闻柏苓看了眼航站楼,笑着:“回不去,我已经登机了。”
电话里的姑娘沉默几秒,大概是想不通他的行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他:“你......这就要回去了?”
“嗯,饭也吃了,就准备走了。”
闻柏苓忽然想起吃饭时的一帧画面。
当时汤杳在和他讲学校里的趣事,没留意,把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的丸子放进了嘴里,烫得一激灵,却不好意思吐出来。
她用纸巾掩着嘴,脸红透了,和他商量:“闻柏苓你能不能先不看我”。
记忆里的声音和电话里重合,汤杳在问他:“那这些钱怎么办,说好我请的,钱我不能收。”
闻柏苓人还没飞走,已经把下次约会给敲定了:“那你先保管着,下次吃饭让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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