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是最关键的两日,洛婉清打起精神。
熬到最后一日,清晨李归玉早早等在府外。
洛婉清送走了张逸然,走到李归玉身前,笑道:“殿下,早。”
“惜娘,早。”
李归玉神色温和,洛婉清垂眸看向他腰间香囊。
那个香囊她认识,是她当初一针一线绣的,她不擅长这些,绣了很久。
洛婉清看着那个香囊,轻声道:“这么丑的香囊,殿下也带着?”
李归玉摇头:“小姐送的,便是最好的。”
洛婉清轻声一笑,上前一步,仰头看他:“这么喜欢你家小姐,为什么要来东都呢?”
李归玉沉默不言,洛婉清低下头,抬手握住香囊,低声道:“都磨坏的东西,不如不要了。”
话音刚落,李归玉一把抓住她意图拽走香囊的手腕。
洛婉清抬眸,李归玉平静道:“今日就说到这里。”
洛婉清一顿,随后放开香囊,点头道:“殿下慢行。”
李归玉冷眼看她一眼,没有出声,转身离开。
等到下午,洛婉清将五个司使叫来,提前准备道:“他们应该在暗处观察我们许久,摸清我们的人手了,今晚如果出手,必定是大手笔,大家不要硬拼。”
“要不要再从司里抽调人过来?”
方圆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洛婉清点头,只道:“人手是要准备的,等会儿拿腰牌回司里,清点一百人准备,但不是为了保护张家。”
众人面面相觑,洛婉清抬眼看向星灵:“这些时日我一直没有安排星灵来管张家的事,他们不一定知道星灵的存在。今晚只要动手,其他人保护好赵姨和张逸然,就可以直接撤退,放我被抓,然后星灵在暗处跟上,这是一袋染了凤寻香的米,”洛婉清递给星灵,“你一路走一路洒,就算你被发现了,司里的人也能跟上你最后的痕迹。其他人,安置好赵姨和张逸然,带上司里的人,跟上我。在司里如果能找到崔观澜,叫他跟上。”
崔恒最近很忙,她知道他身份特殊,这点事,本也不是影使的职责,也不用特意麻烦他。
“是。”
星灵接过米,没有多问。
“他们一定会抓你吗?”听到洛婉清的话,方直有些疑惑。
洛婉清轻笑:“大概率吧。出动这么多人马,张逸然赵姨都抓不到,总得捞点东西回去。”
“那,如果星灵出事怎么办?”方圆皱眉。
“如果没有跟上星灵,”洛婉清思索着,“那就找李归玉。”
“二殿下?”
方圆诧异,洛婉清点头,想起今日那个香囊,平静道:“我在李归玉身上也放了凤寻香。”
那是“洛婉清”送给李归玉的香囊,李归玉佩戴在身上,不会随便清洗。
外加,他如今周身香囊味道如此浓烈,一点凤寻香,他怕是闻不出来。
交代好这些,所有人便开始准备。
大家穿好软甲,佩戴好千机,牙缝中塞入毒药,带上常用的兵刃和药物,便提了刀去了各自的位置。
洛婉清一夜不睡,蹲在张逸然房门口的梁上。
半夜时分,她果然听见有人潜入的声音,洛婉清屏住呼吸,含了一颗解毒的丹药。
片刻后,她就看见黑衣人跃入院落,朝着张逸然和张母的房间直奔而去。
洛婉清朝着暗处的方直指了指张母的房间,又指了指自己和方圆,指向张逸然的房间。
方直等人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后,洛婉清一跃而下,直接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方直等人直奔张母房间!
顷刻间,整个张府打杀起来,没有人出声,只有兵刃交接的声音。
二个司使冲到张母房间,扛着张母就逃了出去。
洛婉清带着方圆一跃翻入张逸然房间,张逸然已经中药睡死在床上,方圆扛着张逸然,洛婉清抬手拦住众人,对方圆低喝了一声:“跑!”
四个司使扛着人就跑,洛婉清留下来拦路。
方直方顺先带着赵姨和小厮跑开,方圆跟在后面,洛婉清一个人拦住众人,方圆被人追砍着扛着张逸然一跃上墙。
张逸然被方圆甩来甩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洛婉清被人围住,周边都是拿着刀的歹人,他被人扛在肩头,腹部被对方肩膀上骨头撞得生疼,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间,下意识将方圆一推!
方圆正被人追砍,本就平衡得艰难,这一推瞬间打破了方圆平衡,方圆往下一跌,张逸然就迎上了刀刃。
方圆吓得赶紧放手,将张逸然一踹,张逸然堪堪躲过刀刃,一个咕噜就滚回院子。
洛婉清听到身后动静,慌忙回头,就见张逸然挣扎着起身,唤了一声:“姑娘……”
“你疯了?!”
洛婉清一脚踹开张逸然旁边的人,将他拉了过来,眼看跑不了,朝着方圆吼了一声:“走!”
方圆见状也不迟疑,掉头就跑。
张逸然被她一拽,轻咳着被她抵在身后,他慌忙从地上捡了把刀,咳嗽着道:“清清姑娘,你先……”
话没说完,刀光袭来,洛婉清抓着他一闪,拖着他在人群中躲避起来。
周边人极多,洛婉清拽着张逸然左躲右散,在撤与不撤之间犹豫片刻,洛婉清见逃脱不了,干脆一咬牙,便露了个破绽,让人一脚踹到地上。
她一个翻滚,刚刚单膝跪地起身,就被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来:“等等。”
这声音与上一次在芳菲阁中发号命令的声音一致,洛婉清抬眸看去,见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她冷眼看着洛婉清,平静道:“主子要她,绑上。”
听到这话,周边人立刻将她和张逸然五花大绑,随后一人扛上一个,疾驰而出。
所有人离开张府片刻之后,暗处星灵远远紧随而上。
李归玉领人站在门口,沉默着看着这一切,平静道:“走。”
一行人追着洛婉清离开时,监察司,灯火通明。
谢恒领着众人整理着卷宗,秦珏跪坐在一旁,他穿着白衣,额上戴孝,听着谢恒清点着卷宗、证人。
“张九然那边如何?”
谢恒翻看过手中文书,一面看一面询问。
“玄山看管,”青崖温和道,“没有任何异常。”
“路上让朱雀跟着,玄山一个人不够。”
谢恒说着,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主。”
白离走进院子,紧皱眉头:“张逸然那边传来消息。”
“把人手派过去增援,保证张逸然正常上朝。”
谢恒头也不抬,直接开口。
“人已经被劫了。”
白离出声,谢恒动作一顿,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谢恒抬眸,冰冷看向庭院中神色平静的白离:“柳惜娘呢?”
“柳惜娘那边给的消息,她和张逸然被劫去探暗阁的位置,星灵跟在后面,用凤寻香找人。”
谢恒闻言,克制着情绪:“人跟上了吗?”
“星灵半路不见了。但跟上了李归玉。”
“李归玉?”
谢恒皱起眉头,白离平静道:“柳司使在李归玉身上也下了凤寻香,现下追踪到了李归玉,他跟在柳司使后面。”
“调人,”谢恒垂下眼眸,压着情绪,冷声道,“将所有在东都的司使召回来……”
“召回了,”白离低声道,“下午柳司使就让人回来,清点了一百人,现下已经出发跟上了。下面人还在找崔观澜,今天找了一下午没找到。”
谢恒一顿,下面人自然是找不到崔观澜的。
“谁帮她调的人?”谢恒有些忍耐不住,敲着桌面,“为何不同我知会一声?”
“她拿的是您的令牌,”白离将自己也疑惑询问过的事情给了答案,“这个级别的令牌,不需要再上报。”
听到这话,谢恒闭上眼睛,抬手扶额。
在场人都不敢出声,过了片刻,谢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青崖,今日你上朝替我。”
“是。”青崖跪坐着,侧过身低头行礼。
谢恒转身走下长廊,提步向外,抬手吩咐道:“其他一切照旧,我去一趟回来。”
谢恒匆匆离开。
旁边朱雀小心翼翼凑到青崖身边,压低声道:“青崖哥,公子今日不会把柳司使罚死吧?”
“为何要罚?”青崖微笑反问,“咱们平时不都这么做事吗?”
“那公子生什么气?”朱雀想不明白。
青崖拿起文书掸了掸,抿唇轻笑:“不是公子在生气,是崔公子在生气。放心吧,”青崖转头看朱雀一眼,“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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