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下来，说不定还真能赶在年前把大壮和老杨捞出来……
快乐暗自思索着，目光又是一转。这回，视线却落在了那少数几行没打勾的数据上。
几乎都是没打勾，却打了星号。说明怪谈已经清扫过了，但门却没能关上。
“像这类没有关上的，大多是因为没找到钥匙吧？”快乐默了一会儿，沉吟着开口，“那这些门，你打算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许冥一个沉重的叹气。
“老实说，还在想。”许冥说着，将本子转回了跟前，手指略显烦躁地桌上轻轻敲打，“关于这事，我们内部也开过好几轮会了……目前来看，一共三个方向。”
“？”快乐微微前倾，“怎么说？”
“第一，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力量，继续找钥匙。”许冥竖起一根手指，“找到之后，还是走流程，用钥匙来关门。”
“第二，就是尽可能搜集根——设法找到有封闭能力的根，再利用根，强行关门。”
像天宇眼科医院的那扇门，就是这样关上的——许冥当时所用的根，正好具有“缝合”的力量，可以强制将门缝上。
只不过关门这事消耗太大，那个根用完就直接报废了。但以此为例，至少证明了用根直接关门的可行性。
许冥之前从单元楼带回的那堆根还没消耗完。郭舒艺她们这阵子正在里面翻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能用的。找不到的话，只能，嗯……
“只能在出外勤的时候，顺便去外面的怪谈找找看了。”许冥迟疑了一下，选择了尽可能委婉的表达方式。
快乐倒是一下就听明白了：“哦，懂了。”
直接抢。
“那第三种呢？”她紧跟着问道，若有所思地托住了腮帮。
“第三种的话，就需要和安心园艺合作了。”许冥低声道，
“安心园艺有个员工叫方雪晴，你应该认识吧？”
“听说过。”快乐点头，“小田认识，还靠她保过命……她的能力是不是打洞来着？”
“是开门。”许冥纠正，注意到快乐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又赶紧补充一句，“和灯塔那个门没关系。她的能力只针对怪谈。”
“蓝胡子之钥”，这是方雪晴规则书所融的初始根。正面效果已经非常明确，就是可以通过规则书制造的钥匙，在怪谈内强行打开一扇通往任意位置的门，包括出口；但同时限制也很大。
注定高昂的代价自不必说，许冥还是和安心园艺好好商谈过后，才知道她这能力，还有另一条必须遵守的规则：
钥匙的产生，以十三把为一轮。其中，前十二把可以随使用者的心意，通往任意地点，但第十三把，注定不会生效。
没人知道第十三把钥匙打开的门会通往哪里，使用规则只提醒说“千万不要进入”。
更糟糕的事，第十三把钥匙一旦产生，就会持续存在上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方雪晴无法主动取消钥匙，也不能再次创造另一把钥匙。只有等技能时间过去，第十三把钥匙自行消失，才能从头计数，创造新的钥匙并使用。
之前安心园艺一直打算让方雪晴转幕后，也是考虑到这条限制一旦出现，方雪晴本人在怪谈中的生还率都会大大降低——不过随着方雪晴畸变特性的升级，安心园艺已经重新衡量她的定位，之后具体会怎样安排，就不是许冥能掺和的事了。
她看中的，本来就只有方雪晴创造钥匙的能力而已。
“你的意思是，想利用她的钥匙，去关门？”快乐仔细琢磨了一下，微微瞪大眼睛，“这可行吗？”
“不确定。但有尝试的价值。”许冥认真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能创造出开门的钥匙，那反过来说，关门的钥匙，理论上应该也捏的出来的，对吧？”
快乐：“……”所以你这是八字还没一撇就跑去安心园艺那儿预订妹子了吗？？
这什么怪谈版的“我寻思”？
“总之，我和安心园艺那边沟通好了。等方雪晴配合他们完成了手头的研究，就外派到拆迁办来，配合我们的关门工作。如果这计划能成，就是长期合作了。估计就这两天了。”
许冥说着，两手一揣：“我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好不容易有个思路，总得试一试。”
“希望有用吧。”快乐抿唇，忽又有些好奇，“话说，安心园艺内部的研究？是什么研究？”
“据说是关于畸变特性升级的。”许冥道，“方雪晴似乎是被发现的，特性升级的第一个案例。”
“哦哦，这事儿。”快乐这才反应过来，偏了偏头，“说起来，小田前阵子也升级了。”
事实上，不只是田毅亮——从方雪晴开始，这几个月来，但凡是有登记的通灵者，似乎都陆陆续续地呈现出某种变化。
原本没有畸变特性的，突然大批量的觉醒。原本就有特性的，则接二连三地出现能力强化。许冥私下向镜老师打听过，两个人类组织内的主力，都大多都已经升过了。
“升级……”快乐面露思索，“为什么那么确定，一定是‘升级’呢？”
“因为能力基本都呈现正强化。”许冥道，“尤其是懦夫和黄鱼脑袋，这两种能力提升最大。”
懦夫代表的是预言能力，持有者原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危险，强化后则是直接升级成了可以主动施展的未来预言。
黄鱼脑袋的基础能力是状态保存，升级后，不论是保存的持续时间，还是一次性可以保存的“条数”，都呈翻倍增长，效果上的提升自然不言而喻。
反倒是第一个被注意到升级的特性“扒手”，横向比较的话，强化效果其实并没有上述两个明显；而以前公认最好用的“恶棍”和“墙头草”，则是极少数完全没有变化的。
安心园艺现在的研究重点，就是采集记录各个特性变化前后的差异，进而研究出如何主动地激发与控制特性强化。
大力除草在这方面暂时没这么上心，连带着快乐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听着许冥的解释，只觉一阵刺激。想想却还是忍不住在意：
“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特性升级……”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许冥耸肩，“有点猜测，不一定对。”
快乐：“嗯嗯？”
“就，畸变特性这个事儿，本来就是白阿姨设法为我们争取来的优势。”许
冥抬起眼睛，“爬上灯塔的人，可以在意识被灯塔同化之前，利用灯塔的力量，对现实施加规则影响……没记错的话，是这个原理，对吧？”
“嗯……”快乐缓缓点头，许冥紧跟着道，“而方雪晴被发现特性变化的时候，恰好是我们已经开始扫谈打门，并且成功关上了几扇门之后——而且再次之前，最为关键的第一扇门，和单元楼的门，都已经关上了。”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思路是对的。关门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灯塔的力量。而这种削弱，也体现在了爬塔者与灯塔的意识拉锯中，从而使本来快被同化的爬塔者，拥有了再次对现实施加影响的机会……”
“……”快乐仔细咂摸着她的话，似是意识到了，渐渐瞪大眼睛。
再次开口时，甚至声音都有点磕绊：“你的意思是，白丽的意识还在？”
“……只是说，可能。”许冥声音低了下去，“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新一轮的变化才刚刚开始，谁也摸不到源头，也说不清未来会怎样。甚至连这种变化是好是坏，现在也还看不出来——或许所谓的“强化”，只是灯塔的又一轮阴谋，这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爬塔人的意识依然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哪怕只是出现在脑海中，都足够令人欣喜了。
快乐用力闭了闭眼，又使劲搓了搓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平静下来，深深吐出口气。
“大力除草那边的变化情况，我会替你关注的。”她轻声说着，忽似想到什么，又猛地朝许冥看过去，“说起来，你没什么感觉吗？”
“？”许冥不解地看过去，“什么？”
“你的畸变特性啊。”快乐道，“你和白丽一样，都是‘白痴’，对吧……你身上就没什么变化吗？”
“似乎没有。”许冥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至少我没感觉。”
快乐：“……其他的‘白痴’呢？有出现升级的吗？”
许冥再次摇头。她问过镜老师了，目前登记在册的“白痴”，只有新觉醒的，能力水平和她差不多；而原有的特性人群中，并没有“白痴”，所以也没有任何可参考的案例。
不过她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正她调查怪谈
主要依赖的是规则书。再说了，白痴这种能力本身就挺奇葩了，再强化，能强化到哪儿去？
说不定和恶棍与墙头草一样，压根儿就不在这次的版本强化之列。
“随意吧，别搞得我最后啥都看不见就行。”许冥说着，信手收起了面前的笔记本，视线扫过放在旁边的蛋糕袋，顺手往快乐面前推了推。
“魔方大厦的蛋糕是吧？真好，我一直听她们说好吃，还从来没吃过来着。”
“？”快乐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你看袋子就能认出来？”
“因为就送过啊。当时邦妮打包了好几份到处送，用的就是一样的袋子。”许冥随口道，“这个要尽快吃哦。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她们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快乐点点头。横竖现在没事，便打算直接拿出来吃了算了——要是直接拎回去，被田毅亮看到，指不定又得怎么烦。
“真好啊。”许冥羡慕地看着她低头在纸袋里拨拉，“听她们说，这个蓝莓蛋糕可好吃了。”
“是吧。”快乐随口应道，“可惜我过来时蓝莓的已经没……？”
话未说完，忽然停住。
许冥不解地看过去：“？怎么了？翻掉了？”
“……不是。”
快乐应了一声，目光却仍锁定在纸袋里。过了良久，才再次抬起，看向许冥。
“铭铭啊。”她尝试着道，“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我现在拿的，是什么口味的蛋糕？”
“……？”许冥表情愈发奇怪，“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蓝莓吗？”
蓝莓的最好吃。按照顾云舒她们的性子，肯定会优先用它来招待客人才对。
快乐却没吱声，只再次看向袋中。
随即深深吐出口气。
“我想，我大概知道，白痴特性的升级效果是什么了。”
她轻声说着，小心伸手，将纸袋里的蛋糕拿出，放在桌上。
只见精巧的蛋糕上，赫然装饰着一层深色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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