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都伯郡远道而来,想必很疲累,丽芙,带特蕾莎女士去客房休息吧。”
诺曼右手握成拳头搁在嘴唇旁边咳嗽两声,他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咳嗽的这两下使他两条眉毛都紧紧绞在一起。
“好的诺曼先生。”
丽芙走在特蕾莎前面,带她走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虚掩的门扇前,“特蕾莎女士,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了,就请拉拉床边的长绳。”
“好的,谢谢。”
特蕾莎目送丽芙离开,走进客房,雨声敲打窗户的声音打破寂静,雨声急切,却莫名让人感到放松。
上辈子,在那场大火将她吞噬前,她很早就想着和安东尼来到拉蒂斯山脉散心,可还没等她递出邀请就被大火活生生烧死了。
“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不是吗?”
窗外,来时的天变得灰蒙蒙,从天上降下来的雨水像是极为厚重的帷幕,将拉蒂斯山脉掩得模模糊糊,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湖面上,同样将湖泊中心的喷泉雕像模糊了轮廓。
她笑笑,将疲惫的自己陷进柔软好闻的床褥里,头一偏,平缓均匀的呼吸声有规律地落进从客房前经过的诺曼耳朵里。
他稍作停顿,视线淡淡瞥过门缝里,从床边坠下的,女人长长的垂褶裙摆。
六年了,萨歇尔庄园终于迎来了访客。
诺曼压抑肺里的难受,轻轻咳嗽两声回到自己的房间。
昏暗的卧房里,女仆点燃壁炉里的碳火,摇曳的火光里,诺曼窝进壁炉旁的沙发里,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红润的血色。
他太虚弱了,出生时瘦小,长大后因身体里流淌的不洁血液使他十分畏冷,即便是温暖的春季,也会咳嗽不止,必须要每日每夜点着壁炉才可以缓解身体的不适。
“咳咳。”
诺曼喝上两口热茶,冰凉的指尖逐渐回温。
“那位女士可真美。”
丽芙端来盆热水,蹲在他跟前脱下他的鞋袜,熟稔地抬着他的双脚没入热水里,用棉布仔细地擦拭每个角落。
诺曼抱着茶杯,回忆大厅里特蕾莎的脸,不置可否地点头,“她的眼睛很美。”
“我觉得她哪里都非常漂亮,不像是都伯郡那样偏僻的乡下会出现的美丽。”
丽芙仔细按摩他冰凉的脚,说。
“都伯郡...”
他呢喃道。
“萨歇尔庄园已经许久没有访客了,希望今日的大雨能多坚持几日,这样一来,诺曼先生您就不会那样孤独了。”
丽芙拧干棉布,擦净诺曼脚上的水迹,为他重新套上干净的棉袜。
“丽芙,你不该这样说的。”
诺曼笑着摇头,将双脚塞入厚厚的绒毯里,整个人像极了贵族豢养的、通体雪白的长毛猫,懒洋洋地靠在那儿,长长的金色睫毛压覆着异色的眼睛。
丽芙安静地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扇,留下诺曼与壁炉中的碳火相伴。
夜晚,特蕾莎是被丽芙的敲门声惊醒的,她蹭地坐起来,急忙打开门。
“抱歉,我睡得有些沉。”
她歉意地抓抓头发,说。
“没关系,您这会儿应该饿了吧?这是晚餐,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丽芙掀开餐盘盖,一股勾人食欲大开的肉香扑面而来,特蕾莎咽了咽口水,清晰地闻见空气里红酒鹿肉独特的香味。
“请您慢慢享用。”
她将餐盘放在桌上,不知从哪儿又掏出瓶蜜酒,悄悄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我私藏的美酒,您可以尝尝。”
说完,她就退出了客房。
特蕾莎饿急了,果断放弃曾经约束自己的餐桌礼仪,直接用叉子叉起整块用红酒煮透了的鹿肉,狠狠咬上一大口,唇齿间弥漫的红酒微苦微涩、鹿肉的鲜美软烂,好吃得灵魂都要脱离身躯。
吃完鹿肉,餐盘里浸满肉汁的土豆泥与青豌豆也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美餐后,她在窗边品着美酒,双眼透过窗外浓郁的黑夜回忆上辈子与安东尼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与莉娅应该相处得很好了。”
喝尽最后一滴美酒,丽芙的声音又从门后响起,“特蕾莎女士,您需要沐浴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带您去浴房。”
“好的麻烦您了。”
特蕾莎将餐盘带出房间,丽芙强硬地从她手中夺过后,领她绕过几个走廊,期间丽芙还为她介绍了书房在哪儿,以免她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
“干净的睡裙就在浴桶旁的架子上,如果还有别的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丽芙又一次离开,特蕾莎站在雾气缭绕的浴房里一件件脱去身上的女裙,丰腴的胴体在萦绕的水汽里若隐若现。
“呼...”
特蕾莎整个人没入温热的水里,接连几日在外奔波,她的头发已经脏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为了自己这头金色麦穗似的金发,她几乎要用光清洁头发的皂块。
“真是抱歉,等我离开时我会留下三英镑。”
她这么想着,干脆将皂块用完,在头发上打出细密的泡沫,仔仔细细地洗去每根发丝间的灰尘,顺便弄下来些清洗身体。
许久后,等浴桶里的水变冷,特蕾莎才擦净身上的水穿上睡裙,用另一条干爽的棉布包住头发准备离开。
然而刚开门,她就迎面撞上男人略硬的胸膛。
“抱歉,我不知道你还在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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