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药堂,蔡微月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着被围在人群之中乖乖喝药的池思,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村民们纷纷退到一边,让出位置。
池思连忙将药放下,起身要对蔡微月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不用,好好喝你的药。”
小满来到蔡微月身边,向池思传达蔡微月的意思。
虽然身体抱恙,但池思依旧坚持出诊,拖着病体继续给村民看病,半天忙碌下来,连水都没时间喝。还是小满强制他休息,他才坐下来喝水吃饭,随后他又开始照顾病人。
蔡微月在屋顶上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陆以观,我不明白。”蔡微月无法理解池思的行为,在她的认知中,就算是为了救人,也没必要去以身犯险,搭上性命。
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以观轻声笑笑:“其实很简单。”
“什么?”
“他是村子里的大夫,医者悬壶济世,这是他的责任,”陆以观道,“就好比你从小生活在宗门的庇护之下,倘若宗门被妖魔袭击,你是否会不顾一切代价去拯救宗门?”
“自然。”蔡微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他也在不顾一切代价去拯救村民。”
“……”蔡微月再次沉默,直到很久,她才开口,“可他自己会死。”
蔡微月所说的一切代价,不包括自己的生命。
破元剑宗一直教育着弟子,只要活下去就还有机会,在任何处境之下都得努力活下去,回到宗门。
“小阿月,你从小衣食无忧,遇到最大的困境无非就是秘境里的妖兽,你是修士,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可池思这些人不一样,仅仅只是活下去,就已经耗尽他们全部的力气,他必须有所选择。”
蔡微月从来没有接触过凡人,也不懂他们是如何生活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上,但她此刻是有点钦佩他们的。
她不再看向药堂,而是坐在屋顶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这里的灵气少得可怜,和宗门根本不能比,但修炼总是要继续的,就算灵气再少,能吸收一点是一点。
“恩人、恩人……”
修炼到一半的时候,蔡微月听到一道怯生生地声音。
“恩人,您怎么在屋顶上?快下来回家吧!”
是小舒的声音。
蔡微月看了一眼周围,天色已晚,月牙半悬在天空,药堂里点上了蜡烛,小舒在药堂里帮完忙,提着灯笼站在墙角下,轻声唤着蔡微月。
从屋顶跳下,蔡微月轻盈地落在小舒的身边。
“恩人,先生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您,您不要生他的气。”小舒轻声细语道。
蔡微月看着眼前的少女,回忆起小时候宗门的师姐接她的情形,她接过小舒的灯笼,走在她前面,握住小舒的手:“我生什么气,疫病肆意,你们抵抗疫病本就辛苦,天黑小心些。”
小舒瞧着蔡微月恬静的侧脸,又垂头看和她们紧握的手,露出一抹浅笑,跟在蔡微月的身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蔡微月蓦然停下脚步,小舒握着蔡微月的手,轻声问:“恩人,怎么了?”
蔡微月侧目看向她们身后,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没事。”蔡微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鞋里进沙子了,我抖一抖就好。”
顺利抵达小舒家,蔡微月回到房间,待小舒睡下之后,她偷偷地出了门,再次回到药堂。
此时药堂的灯还未熄灭,消瘦的人影坐在瓦罐前,盯着火侯。
蔡微月悄无声息地来到池思的身边,将池思吓了一跳。
“又在试药呢?”蔡微月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直接将一袋沙鼠丢在地上,“找个东西替你喝呗。”
池思诧异地看向蔡微月,转身去药堂里拿纸笔:“恩人,你能抓到沙鼠?”
沙鼠在戈壁荒漠里很常见,它们在地底下啃食着植物的根茎,对戈壁的危害很大。
它们拥有敏锐的感官和小巧的身躯,普通人想要抓到它们需要消耗很长时间,以前还有人能抓一抓,因为它们的口感还不错,但现在疫病肆意,根本空不出人手去抓捕沙鼠。
蔡微月记得瑞凌长老试药会用专门饲养的白鼠,虽然这里没有白鼠,只有沙鼠,但应该大差不差。
于是蔡微月来之前特地去村里外面的戈壁转悠了一下,顺手抓了一袋沙鼠来。
“我会帮助你们抵抗疫病,需要什么就和我说。”蔡微月虽然不能理解池思的行为,但村子里这么多人命,蔡微月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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