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欠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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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除了修车,还有别的兼职,已经很辛苦了,但退学会让你以后更没有选择,继续读书最起码还有增加未来选择面的可能,难道你要用你的未来换现在吗?”

她一脸认真,祁钦在庄高政那里已经听过类似的话,他扯了扯嘴角:“没有现在,未来从哪里来。”

季贻被噎住,反问:“那你是为什么呢,可不可以告诉我?”

为什么?

一周多前,宋夕从幼儿园回来状态不对,从那之后一直反复烧,孩子小,几乎离不开人,得他时刻照看,他也需要攒钱,好继续为他们叁人的学习生活所需提供支持。

就是这些天的连轴转,祁钦发现自己又回到妹妹刚出生时的那个状态,照顾孩子、兼职、学业,这几乎要把他拉扯分裂成几半,而他终于认清自己只是普通人,即便他在终于空闲下来的夜深人静里自学,总在缺漏的学业也并不能全数补齐,短板的科目一天天落在后头,他有些疲惫。

总归难以两全。

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带弟弟妹妹过了这么多年,祁钦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个瞬间变得灰心。

他面对季贻的询问无法说出话来。

说了又怎样,没有人可以真的理解他。

季贻却只是依旧这么看过来,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水波一圈圈漾开涟漪,在一片波澜起伏的内心活动后,祁钦渐渐平和下来。

季贻突然说:“我知道了。”

祁钦眉骨微抬,没有追问她知道了什么。无论什么,都是她的自以为。

季贻没有露出往常的神情——她常常情绪丰富,都写在脸上,对他笑,对他抱怨,对他委屈,也对他生气。祁钦不懂,他们并不是很熟,他就自动承接起她这些情绪来,或许还有感情。

韩馥也说季贻一定是喜欢他了,所以在追他,祁钦不觉得。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也绝不算追。

此时的她却神色严肃而认真,真有些身为学姐的沉稳样子了。

“无论你退学是为什么,祁钦,”季贻说,“在你弟弟妹妹的眼里,你都是在为了他们。他们现在或许还小,但他们会长大的,你也会长大的。”

“他们以后懂事了,会觉得自己欠着你,而如果你现在退学,他们可能会一辈子都觉得欠了你,你要他们终生抱着对你的愧疚生活吗?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觉得他们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祁钦没有说话,肘压着桌子边沿,硌得生疼。

季贻心知他是在把自己当燃料,心疼而气愤,忍不住道:“现在已经不流行自我牺牲了,祁钦。”

祁钦喉间发涩:“你不明白。”

“我明白!”季贻一拍桌子,拍完泄了气,“我可能不明白,但是我可以帮你。你不要退学,我会帮你!”

祁钦让自己靠进身后的椅背:“帮我什么?”

“帮你一起照顾夕夕,还可以帮你补落下的课……干什么那么看我,我成绩还不错的……”

祁钦定定望着她,忽而浮出几分极浅的笑。

“我会考虑,”他这次真像真心的了,“谢谢。”

他一这样说,季贻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她托着脸,不自然地转向一边,向来伶牙俐齿,此时却结巴起来:“反正,反正你要念书,不可以不上学。”

祁钦敛着眸,发现桌上有点不易察觉的污渍,他抽了张纸,顺手擦了,把纸丢进垃圾桶,轻轻“嗯”了声。

他这次确实是有些自暴自弃的迹象,压力过载下,即便从不容许自己示弱,也会有想放弃某件事的一天。

他并没有真的不想上学。他只是分身乏术。

他也许需要被挽留,需要被像班主任那样肯定他聪明的大脑,像被其他同学那样惋惜他的成绩,但那些都像尖刀。他知道,他知道他拥有这些,但他不得不放弃这些,于是这些话成为绑在他脚踝的石头,带他沉入更深的沼泽。

而季贻说,我会帮你。

他想他听到了最希望得到的答案。

她甚至不需要真的帮他什么。

季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看他擦桌、丢纸,空气安静片刻后,祁钦听见季贻咕哝道:“不过你去兼职,真的不算童工吗?”

祁钦眉头一动。

季贻又说:“你未成年,是单独坐飞机还得给你办儿童托运的程度……”

祁钦说:“我没坐过飞机。”

“……”

我真该死啊。

季贻抿了抿嘴,换了只手托脸,转向另外一边。

祁钦笑了声,想起什么,开口:“阿花治病的钱,为什么不收?”

季贻想起那个过期的红包,他或许去问了医生金额,也或许是自己估计着发了一个,见她不收,又发过几次,她依然当没看见。

季贻理直气壮:“它是流浪猫,又不是你的,为什么要收。”

祁钦盯了她的脸几秒,说:“不让我退学,怕宋旸宋夕觉得欠我。不收我的钱,不怕我觉得欠你?”

季贻心里欢呼求之不得,就听祁钦接着道:“还是说,就是希望我欠着你。”

季贻下意识看他,掉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鬼使神差地说:“对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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