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去往荒原之前,在储物柜留下那张纸,也把自己的疑问抛给了气相局。但其实那个问题的答案早在他的心里,所以他身份暴露之后,干脆死在了神庙里,没有从缝隙里离开。
但不管冯远华回不回来,这个名字曾经立过多少的功勋,从那一天起,都将被厚土掩埋了。众人对他们的恨,甚至超过了鸩,因为冯远华和陈屏,他们其实都没有被鸩控制,而是自己选择了背叛,真真切切地对自己人挥下了屠刀。
这怎么能让人不恨呢?
等到该判的判,该悼念的悼念,被关在监狱里的冒牌作者,也终于扛不住压力,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如同苏洄之当初在郝芳面前推测的那样,冒牌作者提醒他们销毁资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自己的资料也在里面。
冒牌作者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因为大觉醒失去了大多数的亲人,只留下一个年迈的祖父陪伴。但又因为有祖父在,所以他没有被送入福利院。
老爷子脾气固执,又被吓怕了,觉得城里不安全,拒绝了救助站和社区的安排,非要带着孩子回乡下住。两个人在乡下相依为命的日子,又哪里好过呢?祖父病逝后,他就愈发孤僻,不愿与人来往。
陈屏选中了他,利用自己搜救部长的身份,暗箱操作,让他在掉入缝隙后被判定“死亡”,实则把他偷偷藏了起来。经过多年洗脑,最终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冒牌的原作者。
冒牌作者
() 被洗脑得时间久了,真的以为自己是原作者了,直到最后交待了事实,还在问:“难道没有可能,我就是真的原作者吗?我真的做过那样的梦,在梦里我就是原作者,是我在写字,是我在写这本小说!是我!”
“否则陈屏怎么会挑中我呢?”
“你们去查啊!”
“去查啊!”
原作者歇斯底里的咆哮,最终被关在厚重的铁门里。关于他最终需要负多少刑事责任,陈屏犯下的那些事,他究竟参与了多少,还需要进一步详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参加完追悼会的燕月明,又回到了气相局上班。
让他欣喜的是,他们这一届的新人都还在。这跟前辈们总是会在危急关头挡在前面有关,也跟新人们大多留在大后方有关,总之,能活着是好事。
新人里伤势最重的除了燕月明,还有一个沈胤川,一个陈野生。燕月明是因为去了趟胡地,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沈胤川是因为在播音部,九死一生。
陈野生话不多说就是干,前辈让他先退他不退,靠两条腿狂奔救人。前一秒还在咧嘴笑着说自己身体倍儿棒,下一秒就倒了,倒得贼快。前辈被他吓死,送进医院后见他迟迟不醒来,做了各种检查,最后医生说:“他不是变成了植物人,脑子没有出问题,就是太累了,在睡觉。”
睡觉的陈野生,一度成为医院里的一个景点。
新人们都年轻,年轻人没心没肺,知道陈野生睡了那么久都没醒,纷纷去打卡。燕月明看到卜夏从房门口路过,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心,从病房里溜号围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66号床的那个小伙子怎么了,病床前围了一群人在拍照留念。迟来的欢笑声在医院里响起,稍稍冲淡了还未散去的哀伤。
这会儿陈野生和沈胤川都还没出院,燕月明打卡上班的时候,先碰到了从海城回来的伍元。
伍元是海城人,他请假回到家乡,参加了那里举办的追悼会。
再见时,伍元瘦了不少,也黑了一点,但精神气还不错,也笑着跟燕月明打招呼。不等燕月明问,他便自己说开了,“我妈妈下葬了,跟搜救队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块儿在公墓里立了衣冠冢。”
那一天,伍元在天河畔,捡到了一根顺水漂来的臭藤。
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与自己的妈妈有关,只是冥冥之中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捞了起来。
天河重新贯通之后,被真相撕碎的臭藤,顺着水流漂向了各个缝隙。它们漂啊漂啊,有些在途中搁浅,有些被燃烧的火焰阻挡了去路。
可最终,还是有那么一根,到了伍元的手上。
燕月明心想:真好。
她也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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