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沛没有在原定这天入京,雾玥望着已经沉黑的夜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只能安慰自己,皇嫂已经走了两日,怎么也该与萧沛错开了。
雾玥满腹心事的睡下。
翌日清早,雾玥才将将转醒,就被心檀由远至近的急声闹的心头微微发慌。
“公主,不好了。”
雾玥心里一个咯噔,忙坐起身,看向着急忙慌的心檀问:“怎么了?”
心檀喘了口气,“太子妃的马车在路上失控,坠下了悬崖。”
雾玥骇的脑子直接就炸出了嗡鸣,心跳骤然停止跳动,一股冰凉涌进周身,“……皇嫂。”
好在心檀紧接着就说,“太子妃被救下,但是受了伤,这会儿才送回到宫中。”
雾玥什么也没想,掀了半搭的被褥就下床,因为起来的太快,没有回血的双腿软了软。
“公主留心。”心檀连忙扶住她。
雾玥也勉强定下一些纷乱的心神,问话的声音则仍然噙满了焦急,“皇嫂伤的严重吗?”
心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一听到消息就来告诉公主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昨日起她就觉得不安,这事会不会与萧沛有关。
雾玥握紧手心,眼下最要紧的是皇嫂无恙,她深吸两口气,对心檀道:“快给我更衣。”
……
雾玥匆忙赶到宜宁宫,恰好与背着药箱赶来的陈泠打个照面。
他走得很快,深秋的天,他额上却凝着汗珠,唇角紧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看到雾玥才顿步停下,拱手要行礼。
雾玥抬手制止他,“先进去吧。”
陈泠沉默着点点头,和雾玥一同走进宜宁宫。
伺候顾意菀的宫女红着眼从寝殿出来相迎,“奴婢见过五公主,见过陈太医。”
雾玥几l步走上前问:“皇嫂她怎么样了?”
“回五公主,太子妃在里头休息。”
“我去看她。”雾玥说完就急匆匆的跨进寝殿。
“皇嫂。”
殿内昏暗,燃点的熏香应是用来宁神的,因为紧闭的窗子不透风,而充斥着尤其沉闷。
顾意菀面色苍白,极为虚弱的靠在床上,听到雾玥的声音,才缓缓睁眼,难以聚焦的目光看向她,片刻才勉强笑了笑,“雾玥。”
雾玥怔怔看着她,像是被吓到。
不是说她伤的有多重,而是整个人空洞灰败的好似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明明两日前皇嫂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雾玥喉咙哽咽了一下,走过去坐在顾意菀床边握住她的手,不敢大声,很轻的说:“皇嫂别怕。”
顾意菀无神的双眼瞬间溢湿,来来往往的人,都问她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只有雾玥第一句话是让她别怕。
在看到萧沛命人当着她的面,把马车赶下
悬崖时,
她是真的绝望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后面萧沛是如何安排,
是就这么让她失踪,还是干脆让她“死”在那坠毁的马车里。
总之,她完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队追查案犯的校官与他们的马车碰上。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哪怕她还衣不蔽体的被萧沛摁着惩罚,也拼了命呼救。
顾意菀紧紧阖上颤抖的眼,让自己从痛苦的回忆里抽身。
“公主让微臣先替太子妃诊治吧。”陈泠的声音从几l步外传来。
雾玥点头,咽咽哽噎的喉咙,让到一边。
顾意菀才注意到陈泠也来了,她捏拢指尖望过去,陈泠略低着眼,从药箱里取搭脉枕的手有点颤抖。
陈泠安静无声的替顾意菀把过脉,眉头略微蹙起,“太子妃可有哪里受伤疼痛的地方。”
坠落悬崖,伤得不会轻,顾意菀的脉象却不是伤亏之像。
对上陈泠关切的目光,顾意菀只觉得难堪,她下意识的轻拢衣襟,“只是稍微有些蹭碰,受了点惊吓,伤得并不重。”
陈泠看出她不想与自己说话,缓缓点头,“我去开药。”
听顾意菀说伤的不重,加上陈泠也没有说别的,雾玥长松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抓紧她的手,“皇嫂没有大碍就好。”
只是兜转了一圈,皇嫂还是回到了宫里,但总归人平安。
“皇嫂之后还要去皇陵吗?”雾玥迟疑着问。
顾意菀垂睫,双眼微涣着轻声说:“不去了,这次惊马属实将我吓到了。”
雾玥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三皇子有关,当然也不敢深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顾意菀却自己开了口。
“若不是得三皇子相救,我可能就回不来了。”顾意菀微弯着唇角似笑非笑。
雾玥眼里流露出惊诧,不确定的小声问:“是三皇兄救下的皇嫂?”
“兵马回京路上遇到塌方,三皇子为了尽快回宫,故而绕道先行,这才遇见了失控的马车,把我救下。”顾意菀喃喃说着她与萧沛一致对外得说辞。
难道真的是意外?可皇嫂说这番话时,不见光亮的眼里好像藏着忿怨。
雾玥越发吃不准,但也只能把满腹心事藏进肚子里。
*
萧沛见过元武帝,从金銮殿出来已经是暮色四起,他一边走,口中吩咐,“让谢鹜行来见我。”
等谢鹜行去到城郊小院,天已经彻底黑透。
进安看着自院外阔步走来的人,上前道:“殿下让你直接进去。”
谢鹜行目不斜视,径直踩上石阶,推门走进书房。
将黑眸睇向背对着他迎窗而立的萧沛,淡淡道:“见过殿下。”
萧沛转过身,审视向谢鹜行,后者则不卑不亢的回视。
片刻,萧沛扬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谢鹜行似乎是低了低腰,弧度浅的几l乎看不出,“殿下过誉了,全得殿
下培养赏识,才有属下今日。”
萧沛不吝赞赏,“当年算上你一共六十几l个少年,只能活十人,可不是我放水,若不是你有本事,就已经在死了五十几l人之中。”
“而能走到这一步的,只有你。”
他也是到现在才真正知道,谢鹜行在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手伸的究竟有多长,揽权持政,整个朝廷到处都有他的势力,已经到了连他都要忌惮的地步。
“属下做这些都为了殿下铺路,只要殿下不忘属下的一片忠心便可。”谢鹜行仿佛受用了他的说法,本该谦逊的话也显得像是居功自满。
萧沛笑着颔首,眉心却愁拧起,“只是现如今那些因循守旧的官员对你意见颇深,孤总要做些什么安抚他们,你也不至于被多番针对。”
谢鹜行微微抬眼。
萧沛接着说:“不如就将五军营统领换下,也让那些老东西心里顺气点。”
谢鹜行缓缓碾磨着指节,“殿下可想过,若是五军营到了旁人手里,他们会否有我对衷心,如今楚贵妃在宫中大肆笼络朝臣。”
“只有我会始终效忠殿下。”谢鹜行以为不明笑笑,“还是殿下不信任我?”
谢鹜行说再多,意思便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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