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会所一般做的都是‘晚间生意’,白天不会有人频繁来往,光天化日把尸体送出去,太显眼了。”
“等到今天晚上人来车往的时候,再混着车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走。”
警方已经排查了五点到八点的监控录像,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异常,要么他们在五点前就把尸体送出了会所,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尸体还在锦绣城里面!
信宿打了个响指,道:“现在有两个办法。”
“直接去锦绣城‘□□’,派人过去把那个会所从里到外翻一遍,这是最直接、快速的方式。”
“但有几个问题。”
“我们不能肯定昨天一定有人死在会所里,打开盒子之前,里面是薛定谔的尸体,没有人能确定它的状态,再者说,就算尸体真的藏在锦绣城,或许也有警方搜不到的地方,很可能我们查不到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看住各个出口,守株待兔。”
“严密排查所有出入锦绣城的可疑车辆,而且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不然他们发现有人在盯着,不会主动来自投罗网。”
“但这个方法不具有时效性,从监控录像里逐一排查,说不定要到明天才能找到线索。”
目前最快的方式,就是以“排查消防隐患”的理由强行进入锦绣城,把那里翻天覆地地彻查一遍。
但就像刚才信宿说的,他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能从会所里找到一具尸体,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信宿可能是吃饱喝足了,有力气弯起眼睛对他一笑,语气笃定:“我猜你会选择第二种办法,虽然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但稳定、严谨。”
林载川只是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信宿跟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几乎是完全同步的,甚至一模一样。
在第一次看完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的时候,林载川就已经想到他们没有把尸体运送出来,第一时间让人监控锦绣城的所有出入口了。
但林载川能做出这种判断,是基于近二十年的刑侦工作经验,那是他处理过无数突发、紧急事件之后,对眼下局势进行斟酌分析,最终认定的最优解。
……但信宿又是因为什么呢?
半晌林载川点点头:“……你说得对。”
白天侦查工作没有什么进展,下班后,信宿跟着林载川回了家。
这人仗着自己是病号,享有特殊待遇,怎么都不肯订外卖,要跟着他的临时“饲养人”回家吃饭。
市局那边有郑治国在盯着,林载川想到信宿身体还不好,就把他带回来了。
信宿中午那顿吃的意犹未尽,想再来蹭一桌好的,结果刚一进门,就跟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色德牧犬一里一外地僵持在原地。
干将一只十年老警犬,阅人无数,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都抓过,他是从来不怕人的。
然而看到信宿的时候,他却
一副极其防备的姿态,
一双眼里从未有过的警惕,
眼珠直勾勾注视着他,弓着脊背一路后退。
信宿也盯着那条德牧,喃喃道:“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进来就好,他不会无故伤人。”林载川走进门,问他一句,“你不喜欢狗吗。”
信宿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我不喜欢所有愚蠢的生物。”他抱着胳膊站在墙角,冷眼跟那条德牧对视,居高临下评判道,“……因为一块骨头就蠢到对主人摇着尾巴奉献忠诚。”
林载川走过去,蹲下身把狗粮倒进碗里,声音平静道:“他叫干将,曾经是我的同事。”
“很多年之前,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工作、一起奔赴那些艰难险阻的任务。只是因为工作寿命有限,比我更早从一线退役。”
“他一生都奉献给刑侦工作,获得过许多表彰和荣耀,一生忠诚、没有被谁辜负过。”
听到他的话,信宿神情一怔,才明白过来这是一条退役警犬,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他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坐吧。”
林载川淡淡对他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信宿坐到沙发上,一路看着他离开,然后安安静静垂着眼,手指微微蜷缩在一起,似乎在发呆。
干将吃完他的狗粮,就跳到了沙发对面,像监视某个犯罪分子那样,一脸严肃地蹲在信宿的面前八风不动盯着他。
但敌人似乎丧失斗志,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林载川做了炒花菜、鱼香肉丝、三鲜汤,都是很简单的菜式,不到二十分钟就端上了桌子。
“来吃饭吧。”林载川把碗筷放在餐桌上,对客厅里的人道,“洗手间在门右边。”
信宿在饭桌前坐下,目光跟着林载川的动作转了一圈,直到他落座,才迟疑开口道:“你生我的气了?”
即便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算好听。
林载川道:“我不会跟你生气。”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事物的认知和思想也不会相同,没有绝对的对错。”
林载川想到他的性格,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有时候,事情也不总是会像你想的那么极端。”
信宿不置可否。
但总归是在林载川面前说错了话,他的态度没有那么知错不改的恶劣,长长的眼睫轻颤,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我知道了。”
林载川做的饭真的很合信宿的胃口,只是几个简单的家常菜都不能再符合他的心意,可惜林队不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不肯跟他一起住,还用西红柿炒鸡蛋来威胁他。
信宿喝完最后一口三鲜汤,伸手摸摸肚皮,问:“你晚上还要回市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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