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刚趾高气昂地喊褚归过来,他倒要看看杨桂平说褚归右手残疾是不是糊弄他。
对于自己的伤疤,褚归向来是能藏则藏,一旦有别人的视线落到伤疤上,他都会再次陷入当初的经历断手的痛苦之中。
“你手不是好好的吗,哪断了?()”石刚勃然大怒,好哇,杨桂平竟然糊弄他。
褚归垂着眼挽袖口,露出手腕上方的伤疤:“粉碎性骨折,筋脉断裂,续接后灵活度十不存一,需要我现场演示吗?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血淋淋的字眼被褚归以毫无波澜的口吻吐出,每说一句,褚归的手指抽搐一次,回春堂的牌匾反复从他眼前坠落,摔得四分五裂。
伤痕狰狞可怖,石刚嫌弃的挪开眼:“你怎么演示?”
褚归削了一截麦秆做笔,在地上画横线,针灸的第一要求是稳,麦秆下的线条抖得毫无规律:“够吗?”
“谁晓得你是不是装的?”石刚不屑地切了声,“你们这种人,为了逃避劳动,歪脑筋多得很。”
让褚归演示的是他,不信褚归的也是他,杨桂平等人听得心头冒火,碍于石刚的身份,没敢顶嘴。
褚归扔了麦秆,问石刚想让他如何证明。
“前进大队腿残疾的那个说他是膝盖以下没有知觉,你既然断的是这——”石刚颇为侮辱性地睇了眼褚归的伤疤,“按道理该和他一样感觉不到痛。”
“石干部。”杨桂平听懂了石刚话里的含义,忍不住出声打断,“褚归右手残疾公社的档案是记录了的,不用证明了吧?”
前进大队那个腿残疾是天生的,从小到大拐杖不离手,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断脚杆。褚归的右手后天受伤,能握镰刀,提轻物,必然存在痛觉感知。
在场的人眼不瞎心不盲,石刚分明是在恶意刁难褚归。
“杨队长,你太实心眼了,档案记录他残疾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万一他早好了,一直伪装瞒着你们呢?”石刚一副敌人诡计多端,而杨桂平疏于防范的模样,“杨队长,你身为一队之长,要时刻保持警惕啊。”
石刚的话堵得杨桂平无言以对,贺岱岳猛地把镰刀扎到麦捆里,大步走到地边,双手一撑,翻身而上。
贺岱岳天神般出现在褚归的面前,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下石刚的肩膀:“石干部。”
肩膀突然被拍,石刚一回头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从哪里来的?”
“我刚在下面那块地割麦子。”贺岱岳指指他上来的地方,“褚归的残疾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石刚刚才丢了脸,气得不行:“你谁啊你,你有什么资格作证?”
“我是困山大队的队员,贺岱岳,六年退伍老兵。”面对石刚的愤怒,贺岱岳面不改色,“褚归住的牛棚是我家的,石干部你去牛棚看看就清楚了。”
队员而已——石刚正要发作,六年退伍老兵的分量令他话锋一转:“你当了六年兵?”
“对。”贺岱
() 岳敛着的眉头松了松,“石干部不信的话,我家里有战友从部队寄来的信件。”
“信,我信。”石刚态度大变,“你家在什么地方?”
贺岱岳解围成功,石刚跟着他看褚归住的牛棚去了,褚归原地站立片刻,放下了挽着的衣袖。
刻意营造的牛棚处处透露着艰苦,破洞的帕子——贺岱岳拿擦桌的抹布顶替的,缺口的土瓷碗——贺岱岳从后院墙角翻出来的,裂缝的木盆——贺岱岳前天差点砍了做柴火。
原本想刁难褚归的石刚沉默了,褚归的衣服虽然缀满了补丁,但看得出洗得很干净,如此讲究的人,若不是右手残疾,绝不至于让自己的住处如此寒酸。
与褚归相同境遇的人石刚见了不下十个,论住所条件,褚归位列倒数。
残疾或许能装,褚归脸上的疲惫是装不了的,石刚咳了咳嗓子,看在贺岱岳的面子上,放了褚归一码。
去过牛棚,石刚径直离开了困山村,他下午还得跑个大队,一天天的,迟早累死他。
将石刚送到村口,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间,杨桂平抹了把虚汗,可算糊弄成了。
“得亏有你出马。”杨桂平庆幸贺岱岳跟部队的战友没断了联系,令石刚有所忌惮,不然褚归今天怕是要受大罪。
贺岱岳何尝不庆幸,他确实和部队战友保持了通信,但远水解不了近火,如果石刚不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此事极可能闹得不好收场。
不管怎样,今日的危机是度过了,王成才马不停蹄地跑到地里给褚归报喜:“褚归、褚归,公社的人走了。你别割了,赶紧歇会儿L。”
走了?褚归绷着的劲一懈,颤抖的手指再握不住镰刀,他脸色白得骇人,王成才慌忙扶住他,慢慢让他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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