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为民奉献的郭书记,褚归的语气不算强硬,他表明了厉害,示意郭书记自行斟酌。
该作何选择郭书记当然明白,他妥协般摇摇头:“那麻烦褚医生你了。”
褚归笑笑,唤人喊来田勇,郭书记的针灸三日一次,他准备让田勇负责。
“让我负责?”田勇睁大眼睛手指着鼻子,略有退缩之意,他前前后后约学了十个月的针灸,做过几次实操,只是离出师尚有一段距离,难免信心不足。
郭书记哎,青山公社最大的领导哎,万一扎坏了他岂不罪孽深重。
褚归将田勇的顾虑看在眼里,他敢让田勇负责,自是相信对方的能力:“对,待会儿我指
导你行针的手法和穴位。”
田勇的忐忑奇异地消失在了褚归平淡的语气中,仿佛给郭书记针灸不过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好。”田勇定了定神,接下褚归委派的任务。
褚归与田勇用正常音量交谈,病房里所有人皆听得分明,主任目光扫过田勇,提出了异议:“褚医生还是麻烦你帮我们书记针灸吧。”
主任表面亲和,话里却充斥着瞧不上田勇的意味,田勇耳根臊热,颓丧地低下了头。
“田医生的针灸是我亲自教的,他绝对能够胜任。”褚归正色为田勇撑腰,他原想解释让田勇负责的另一原因是往返路途遥远,自己最近事情有点多,实在分身乏术,现在不想了,免得叫他们把田勇视做退而求其次的次。
褚归的回答没令主任满意,却无可奈何,郭书记最讨厌他们用身份压人,他再说恐是要惹郭书记生气了。
田勇满眼感激,对褚归愈发言听计从。
针灸完毕,郭书记的头痛降到了极轻微的程度,一行人众星捧月般地走了,肖小娟恰好跟他们错开。
被褚归问到学业,肖小娟笑容灿烂,汇报自己得了并列第一,多亏了那份资料。
褚归没有居功,他的资料是能提供一定助益,不过更主要的仍是肖小娟本身努力,毕竟试卷是张川他们编的,肖小娟拿到的也不是参考答案。
“总之我得感谢褚医生你,咳咳——”肖小娟嗓子干哑,难受地咳嗽了两下,方记起她进卫生所讨水喝的初衷。
褚归瞧见肖小娟的唇色,帮忙倒了缸温水。
卫生所的茶缸年限久远,搪瓷脱落后的表层锈迹斑驳,内壁泛着洗不掉的黄,显得脏兮兮的。肖小娟毫不介意,端着茶缸咕咚牛饮,真渴死她了。
一缸水灌得肖小娟冲褚归打了个响嗝,声如雷鸣,引得邻近的人好奇张望,肖小娟脚趾抠紧鞋底,脑中大呼丢脸。
“还喝吗?”褚归倒水时拎着开水壶有七成满,不差肖小娟这一口的。
肖小娟窘迫摇头,双手归还茶缸:“不喝了,谢谢褚医生。”
放了茶缸,褚归让肖小娟先回,他约了病人复查,估不准得耽搁多久。
崔齐全程旁观,褚归是郭书记临时发病请的,哪来的约人复查一说?况且他挎着药箱,十分钟前方和所里的人道了别。
打发走肖小娟,褚归一转身便对上了崔齐的审视。
褚归无所谓崔齐撞破谎言,他的确骗了肖小娟,但事出有因——两个小时的山路,孤男寡女同行,一旦叫人知晓,即使他们清清白白,也难保不被编排。
倒不如趁早扼杀根源。
褚归如此解释,崔齐瞅着眼前清俊的五官表示理解,他是体验不到褚归的烦恼了。
“你怎么还在这?”褚归后知后觉,郭书记他们把崔齐落下了?
“我本来是找郭书记汇报工作的,褚医生你不是交代郭书记要静养两天么,反正不急,我就琢磨着等郭书记好了另外跑一趟。”崔齐清楚,郭书记发病都是为前进大队操心操的,他哪能再拿生产队的琐事叨扰郭书记。
“生产队的事让你一个记分员汇报?”褚归不是瞧不起崔齐,而是怕前进大队的人欺负他年轻,由此多问了一嘴。
“嗯,队长他们说郭书记之前指定我做了代队长,所以我来汇报比较合适。”
崔齐表现沉稳,不像受了欺负的样子,褚归安了心,又突然想起一茬:“对了,你那天跟郭得胜约着用煤油瓶做信号的法子是从哪学的?怪新鲜的。”
“你说那个啊,我书里看的。”崔齐露出丝少年人的神采,兴致勃勃地与褚归分享整本书的故事情节,“可惜书被虫蛀坏了,原版比我讲的更好看。”
褚归意趣平平,但仍捧场地赞了句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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