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绥游时,她抱着赌博的心态,所幸谢家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看样子,应该是谢惊尘压根没提。
白光闪过,手起剑落,犹在挣扎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咽气,只余下约定好的那两只。
尹萝哽了一下,扬眉朝他笑:
“谢公子果然厉害,我还听说你在屏昌——”
谢惊尘收剑转身。
尹萝毫不意外。
惹怒萧负雪需要冒犯,惹谢惊尘只用多说几句话,这人就得嫌烦地避之不及。
萧负雪方才回来后就不怎么说话,寥寥几句是在和谢惊尘公事公办地交流。
这两人打起来配合得不错,又凶又狠,站在一起也是赏心悦目,偏偏气场不怎么合的样子,聊起天来跟特大冰层降临似的,气温都得零下。
行至半途,山的另一侧传来异样动静。
尹萝背上隐隐作痛,没跟他们同去,与两个人留下看守怪物。
这是逃跑的好时机。
她看准机会打晕那两名弟子,经过奇形怪状的兽形怪物时,还是尝试着攥取那点飘渺的怨气。
怨气蹿入体内,感觉伤口都在隐秘地修复。
熟悉的琴音不期而至。
尹萝尽最快速度躲开,那道冰棱似的琴音没入地面,渐渐消弭。
谢惊尘不知何时折返,又看了多久,居高临下仙姿玉骨,如同他救人时的神兵天降。
时间分明还够,她行动很迅速。
合着谢惊尘一开始就怀疑她。
尹萝忍不住道了一句:“谢公子好心思。”
谢惊尘听出她弦外之音,意指他有意设局,并不辩解,只看着她散去黑雾的指尖:“以怨气为食……邪祟。”
-
“裴公子,别来无恙。”
萧玄舟礼数周全地问候。
来人面容并不陌生,却判若两人,不再是江湖游侠李甲,而是裴家刚找回的二公子。
裴怀慎一身深红织金,手上那柄扇子转来转去,毫无违和,俨然生来便养在堆金砌玉中。
“萧公子。”
裴怀慎浅浅带笑,瞧着很和气的样子,却不多言。
便是看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急露出马脚了。
萧玄舟饮下一口清茶:“旧识一场,我便不同裴公子绕弯子了。”
裴怀慎目光幽幽。
何种旧识?
抢我人的旧识么。
“裴公子所思桐郡之事,我可助一臂之力。”
桐郡是中洲以东与东洲的接壤,光是个通商重镇也用不着说什么。偏偏裴怀慎回到裴
家位置不尴不尬,好资源都还捏在大哥裴玉成手里,他连一条完整的灵脉都没有,前些日子‘夸下海口’和堂弟打擂台,都说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了。
裴怀慎一掀眼皮,雾蒙蒙的桃花眼,几分凉薄也成了雾里看花的矜贵:“条件?”
萧玄舟握着杯沿,不慌不忙地道:“我需要尹家的婚事。”
裴怀慎恰到好处地显出一丝诧异:“萧公子神通广大,未经外传的事这便知晓了。”
“足下心知肚明,此时家中是否密不透风。”
“看来萧公子是早盯上我家了。”
裴怀慎笑了一声,“合着萧公子这是……舍情逐利了?”
“裴公子莫非不是?”
萧玄舟反问道。
裴怀慎没作答,几分玩味,知晓萧玄舟在说他成为裴怀慎就得与尹二小姐联姻这件事。
他归家不久,并未发动,在旁人眼里便像是他默认了亲事。
“我与她因妖毒结缘,若她有意,我确实不会放手。”
萧玄舟点到即止。
事实是,她不仅不愿,还夺刀离去,证明从前种种皆是伪装。
裴怀慎接住扇柄,眸底冷意一闪而逝。
……
茶水冷却。
裴怀慎吩咐随侍:
“去查查尹家二小姐。”
随侍应是。
另一边。
萧玄舟登上船只,他知晓裴怀慎现下是想摆脱这桩婚事,递上的利益交换绝不算亏,便已先动摇对方心志。
观裴怀慎此人心性,胆大投机,心细如发,想必会去尹家再查。但中洲的手怎么伸到东洲来,要借谢惊尘的势也得等人回到谢家。
再者知情萧尹两家议亲的人甚少,一径封口,裴怀慎查不出什么。
暗卫上前回禀桐郡布置,萧家在西边本就有产业,说能助力并非夸口。
萧玄舟垂睫道:“暗中襄助裴怀慎,不必截杀。”
此刻真杀了裴怀慎,会很麻烦。
事情的关键从来不在尹萝的未婚夫是谁。
她不愿与他成亲,对裴怀慎就更是退避三舍。
只是……她那么厌他,该怎么哄她欢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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