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一点点偏移,升到头顶时,韩霁一行人拿出冷馒头啃,上岛一天半,每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走在一起谁也不嫌弃谁。
最干净的就属鹦鹉了,它吃点馒头瓤又咂几口水,飞离人群先去探路,它离开不久又极快地飞回来了,贼兮兮地压着声音说:“海珠,鸟看见人了,不不,是衣裳。”
人随鸟找过去,在地上看见一块衣料,衣料上有血,韩霁根据血色推断,最长不过两天。他用扫帚扫去地上的浮灰,找到一片凌乱的脚印,他打个手势,一行人沿着脚印找过去,走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又看见三具死尸,都是男人,看着不是汉人长相,身上只着单衣,其他的都被剥走了。
继续往前,越往前脚印越少,临近黄昏时,鸟听见了梆梆的声音,它啾一声,领着人循声找过去,声音是从地下传来。
“这是地动后山倒了,地也裂
了。”
海珠小声说。
“找入口。”
韩霁冲兵卒打手势。
鸟更擅长找洞,它积极探路,听到梆梆声停了,又吓得转身就跑,飞到海珠肩头小声嘀咕:“吓死鸟了。”
“害怕什么?”海珠摸摸它的鸟头。
鸟说不清,就是害怕。
“找到入口了。”韩霁回来拉海珠,此时天色已黑,他抓住人说:“跟紧我,别离远了。”
绕路走进坍塌的山洞,洞口太矮,一行人就着微弱的火光弯腰在里面穿行,行至不远听到粗重的喘气声,洞里还飘来腐臭的味道,海珠捂着鼻子,鸟贴着她吓得炸毛。
山道里的脚步声没有引起洞里人的注意,打头的人走进倾斜的山洞,披散着头发的男人才扭头看过来,满脸的污血腐肉,嘴里还在蠕动。
“他娘的——”兵卒吓得跳脚。
韩霁瞟了一眼连忙转身抱住海珠,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坐在地上的男人正抱着一条腐烂的大腿在啃肉,地上散乱着骨头和衣裳。
“*%*#……”对面的人大吼,说出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拎着石斧扑上来就要砍人。
“杀了。”韩霁吩咐,“人杀了拖出去,地上的东西也清理干净。”
“是。”
三个兵卒处理,剩下的兵卒点燃蜡烛在山洞查看,山洞是斜着往下的,土扒拉扒拉,黄灿灿的金子就映入眼帘。
“是金子。”喊话的兵卒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
“先回船,明早天亮了再来挖。”韩霁说。
“不不不,我不累,我睡不着,我、我现在就挖…金、金子。”都高兴结巴了。
“我也不累。”另有兵卒开口。
韩霁轻笑,说:“那就挖吧,我们去船上拿饭送过来。对了,这里金子多,随便撬一坨就能衣食无忧好几年,你们可别生出旁的心思自相残杀,想想家里人,她们都在等你们回去了过好日子。”
“哎,这个理我们晓得,挖了金子不算厉害,厉害的是要带回去,这岛上荒的鸟不生蛋,我们就是揣着金山也用不出去。”其中一个兵卒开口。
“是这个理,那你们开挖吧。”韩霁拉着海珠带着鸟离开,这个地方离船停靠的地方已经很远了,走回去再走过来估计天都亮了,他站在洞外思索,说:“哪里有吃的呢?”
“看哪个地方离海近,撬些生蚝过来。”海珠说,生蚝能生吃,也不用考虑生火的事,岛上连根草都没有,想烧火也没有柴。
找海的事交给鹦鹉,它在空中飞一圈,带着人往有海浪声的地方走,因为没打算在外过夜,也就没提灯笼,就随身揣着蜡烛,点燃后勉强能照亮。
“天上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十几天了,火山喷发的烟雾还没散,之前还下过十来天的雨,烟尘也没完全落下来。”海珠望着天自言自语。
“看着路,别走摔了。”韩霁提醒,说:“之后这座藏有金矿的岛恐怕消停不了,这一趟多运些金子走,以后我们不来了,不掺合这里面的事。”
“嗯,你拿多了也遭朝廷的人忌惮。”海珠说。
到了海边,海浪冲刷掉礁石上的黑灰,礁石上附着的生蚝大多还活着,不过沙滩上死鱼多,臭烘烘的,海珠跟韩霁撬够十二人吃的就带鸟离开了。
次日,后上岛的渔民也找了过来,他们看见金子高兴疯了,在里面挖了一天一夜,饿得快虚脱了才出来找食。按照海珠指的路,他们去海边撬生蚝吃,喝浮着死鱼的湖水,不出两天,病死了一个,其他人清醒了,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开始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十个兵卒在山洞里挖金子,厨娘和舵手负责做饭送饭,韩霁跟海珠带着鸟在岛上继续寻摸,在上岛第四天找到了一口水井,两人走到更远的地方去捕鱼,岛上活动的人除了他们自己,没再看见旁的人。
“你觉得岛上还有没有活人?”海珠问。
“可能是有的,但很快就会没了。”
韩霁及时止步,不去寻找原住民的踪影。
半个月后,官船载着沉甸甸的金子带人离开了倭岛,一起同行的渔民也满载而归,远远缀在官船后面,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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